聞言,那郎君顫顫巍巍的手將筆扔了下去,轉過身去便將妻子包入懷中。
見狀,排隊的眾人紛紛向府衙處奔去。
一旁擺攤的郎君卻傻了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眾人面面相覷,就連方才的打手們也愣在了原地。
彼時,官署之中。
「小姐,您這招,當真是妙!」如今,青娥這才搞清楚了狀況,對沈綰棠連連誇讚。
沈綰棠長舒一口氣,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現下事情已經辦妥了,速速去將周大人請出來!他受了委屈,我定然要與他好好道歉。」
只是話音剛落,還未等青娥出門去,一陣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沈大人,應當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怪我的一意孤行,險些壞了您的大計。」
周更新走進門來便躬身作揖。
沈綰棠連忙上前去,也作揖回敬。
「當日之情,在下也並非有意瞞著周大人,只是我心中也沒底,若事成,那邊再好不過,可若事沒成,那也要周大人主持全局不是!」
沈綰棠緩緩開口。
此次一番,周更新那是心服口服。
「沈大人當真是好計謀,先將官糧停了,故意哄抬糧價,叫那些商人瞧去了,便連夜去旁的州郡購買糧食,屆時待他們的糧食買來了,你在開倉放糧。」
岑霄也緩緩走了進來,挑眉道,「沈大人不去戶部任職,當真是戶部的損失了。」
話音落下,一旁的周更新也跟著附和著。
沈綰棠看向岑霄,眉心一凜。
岑霄這才停止了打趣的逗弄。
「今日未能一早便開倉放糧,是因為這官糧昨日夜裡才到,今晨這才清點完畢,也好一一對上數目。」
沈綰棠繼續解釋道。
周更新連連抬起手來,臉上儘是愧疚:「當真是勞煩沈大人了,這些事情,應當是我來操辦的。」
「你我皆是為了南州百姓著想,自然是同氣連枝的。」沈綰棠淡然一笑。
南州災情已然獲得緩解,餘下的便是災後修復。
沈綰棠親去了被泡發的倉庫,只瞧了一眼,便無奈搖頭。
「這裡地勢低洼,若是下了雨,自是積於此處,為何要將這糧倉,置辦在此處?」
聞言,周大人連忙上前來:「沈大人有所不知,此前南州附近多有盜賊,偷了不少官糧卻也無法將其抓獲,前任南州知府只得將這糧倉安置在此處,這裡雖地勢低洼,卻也好隱藏。」
「況且南州雨情穩定,幾十年來並無大雨降下,洪澇之事更是從未有過……」
講到這裡,周更新便是滿臉愁容,無奈搖頭。
「這個糧倉是用不得了,定要重新尋一處才是。」沈綰棠長舒一口氣,定定開口。
如今,官糧暫存在官署之中,這也不是個辦法。
回到官署時,已然是傍晚之際。
還未到官署,便遠遠的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堵在官署門前,不停地向裡面張望著。
沈綰棠頓感不妙,立即便停下了腳步。
可剛想轉身離去,卻仍然被眼尖的人抓了個正著。
「那兒呢!那些當官的都在那兒呢!」
一陣聲音引得大家紛紛轉頭,此刻饒是沈綰棠有遁地之術,怕是也要被這些人抓起來了。
「大人們啊,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為首的上了年紀,頭髮也有些花白,匆匆上前來福了福開口道。
既然來著沒有過於無禮,那便是有的商量的。
「各位,在這官署外聚眾也不是個道理,不若去裡面坐坐?」
沈綰棠緩緩開口。
眾人去了官署。
瞧著這些人身著算是華麗,眼中卻個個帶著幽怨,想來,便是南州的富戶了。
早知道他們會集體來官府,沒成想,白日裡開倉放糧,這傍晚便來了。
倒也是迅速。
沈綰棠淡然抿了口茶,半眯著眸子,她倒要看看,這些商戶,想要唱哪出戲。
「周大人,咱們這幾個,將糧食千里迢迢運到南州來,可都是為了咱們南州的老百姓們好,可說到底,我們幾個蠢笨的都是商戶,自然想謀些利息的,我們賺了錢,自然也是有官府一份的,您看,不如……」
為首的還沒說完,沈綰棠便將茶盞拍在了桌子上,冷嗤一聲:「大膽!」
一旁眾人被嚇了一跳。
方才瞧見有個娘子坐在席上已然心中有怨,可如今沈綰棠打斷了幾人說話,心中怨恨更深了幾分。
「你算什麼東西,男人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其中一個郎君驀地站起身來,指著沈綰棠的鼻子冷哼道。
見狀,周更新怒而起身:「你放肆!這是朝中派來的賑災大臣,休得無禮!」
沈綰棠不疾不徐,緩緩抬起眼眸,陣陣寒光散射開來,方才囂張的幾人倒是怯了幾分。
「朝廷會派個女人來做賑災官?笑話!」
可其中仍然不乏嘴欠的,冷嘲熱諷道。
沈綰棠懶得與這些人多說些什麼,只斜斜看了一眼周更新。
「各方文書均已核查清楚,若你還有什麼疑問,不若去牢中與我訴說!」
周更新厲聲道。
那人瞬間沒了脾氣。
為首那位有些年紀的老爺識時務,連忙賠上了笑臉,說了些漂亮話:「果真是京城裡的人,就連娘子都如此氣度不凡,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了,還請娘子見諒。」
「想必各位便是南州的商戶了,今日來的正好,你們不來尋我,我也要去挨家挨戶登門拜訪的,今日都來了,也省得我跑腿。」
沈綰棠雲淡風輕,可語氣中卻帶著些盛氣。
「這位老爺,你方才口口聲聲說為了南州,那為何知府同你們寫信之時,你們全然當做沒收到?將知府晾在官署之中,那個時候,怎麼不說為百姓著想了?」
沈綰棠挑了挑眉,悠悠靠在一旁,氣定神閒的與這群破皮無賴算一算舊帳。
「你們是商人,想要賺些銀錢這無可厚非,只是,原本一兩金子十斗米,各位卻提高到一兩金子一斗米,竟如此擾亂糧價,周大人,我大成律法,應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