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裡。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又看了眼躺在床上,滿臉大汗的顧淵,慢慢放下茶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梁管家。
「帶他進來的時候,可有人看見?」
「老夫人放心,我是從後門進來的,沒有任何人瞧見,而李辛是跟著我一起去的,我已讓他三緘其口,這孩子性格沉穩,不像李朗他們,也不用擔心。」
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
梁管家辦事,她還是放心的。
沉吟片刻後,老夫人又問道:「這麼說,凌家的凌峰,真的死在他手上?」
梁管家重重點頭。
「不會有錯,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現場的確只有這二人殘留的氣機。」
老夫人再次沉默了。
而梁管家也知道老夫人此刻想的是什麼,他心中的驚訝,比起老夫人也是絲毫不遑多讓。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凌峰就是死在顧淵手上,可這個結果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那可是凌峰啊!一個實打實的天人境武者,什麼時候天人境武者都這麼容易死了?
而且,就算凌峰真的不是顧淵的對手,那還不會跑嗎?
這小子還能有攔下一個天人境武者的實力不成?那得多逆天啊!
「老夫人,我擔心凌家的人會找上門來。」梁管家突然說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說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也沒有辦法。」
「是。」梁管家笑了笑。
之前老夫人似乎也對這個年輕人沒什麼興趣,甚至都不願意多問,直接就在心裡給淘汰了。
可現在,這個年輕人親手斬殺了一個天人境武者,這也讓老夫人改變了想法。
嘖。
不虧是李思明選中的年輕人啊!
……
另一邊。
當凌峰的屍體被帶回去的時候,凌家上下,頓時一陣哭天搶地。
原本應該在觀龍山帶著的淩歸愚,已經急匆匆趕了回來。
而淩歸愚得到消息的時候,恰好還在和王之玄下棋,既然已經知道了,王之玄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便陪同他一起回來,畢竟是多年的好友。
在看到凌峰那好不容易拼湊在一起的屍體時,淩歸愚差點眼前一黑暈死過去,等到回過神來已經是老淚縱橫。
凌峰的確不是淩歸愚唯一的兒子,卻是淩歸愚最為看重的兒子。
就算是凌家,A級武者也沒幾個,不然的話,凌峰又怎麼可能被觀龍山委以重任呢?
可現在,凌峰竟然就這麼死了,這讓淩歸愚如何接受?
「誰……到底是誰!」淩歸愚猛然轉過身,一把揪住身後男人的衣領,面色猙獰地問道。
王之玄在一旁看著,剛想上來安慰兩句,可還是忍住了,只是長長嘆息了一聲。
凌峰的死,對觀龍山而言,也是不小的打擊。
他身為淩歸愚的老友,這時候又能說些什麼呢?讓凌峰冷靜?節哀順變?人家可是剛死了兒子,這樣的安慰能有個什麼用?
「二叔,您先不要激動,我們帶人過去的時候,小峰人已經沒了,現場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另外一個中年男人趕緊過來說道。
「什麼?!」淩歸愚大怒,「你的意思是,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此刻淩歸愚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讓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蒼白著臉色的他咽了口唾沫,艱難說道:「鴻博……鴻博知道!他是在場的,只是現在昏死過去了。」
淩歸愚聽到這話,眼睛裡綻放出一道凌厲的光,他雙拳緊握,沉聲說道:「人呢?他人在哪!」
都說隔輩親,可對淩歸愚而言卻不是這樣,他也願意疼愛自己的孫子,但是在他眼裡,顯然是凌峰更重要些。
別說一個凌鴻博,就算是一百個凌鴻博綁在一起,也比不上凌峰在淩歸愚心中的地位!
他可不缺孫子,他缺的,是一個A級武者的兒子!
作為凌家家主的親弟弟,這些年來,凌家家主常年閉關,家中一直都是凌橋說了算,可現在凌橋已經去了北疆,凌家的話語權自然被他掌握,他不是沒想過將凌峰推到更高的位置上。
可現在,凌峰竟然就這麼死了,這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失去一個A級武者,他們這一脈將會失去更多的話語權。
想到這些,淩歸愚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等淩歸愚見到凌鴻博,發現對方又沒了兩條胳膊,他頓時愣住了。
而此刻,凌鴻博的父親也趕緊帶著哭腔衝到了跟前。
「爸,你可一定得想辦法啊!鴻博的手又被人砍掉了!我兒子的命太苦了,他招誰惹誰了啊!爸,上次那個A級藥師……」
「夠了,閉嘴!」淩歸愚不耐煩道。
對方頓時臉色蒼白噤若寒蟬。
淩歸愚已經很少發火,特別是年紀大了,就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好好養氣,可當淩歸愚真的發起火來,他們這些當兒子的還是大氣都不敢喘!
「你的兒子,只是丟了兩條胳膊,我兒子可是命都沒了!」淩歸愚眼神陰冷道。
「爸,我……」
淩歸愚冷哼一聲,此刻已經不想搭理自己這個廢物兒子。
他走到窗前,盯著凌鴻博怒火中燒。
之前為了治好凌鴻博的手臂,讓他斷臂重生,凌家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畢竟想要說服一個A級藥師施展斷臂重生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然A級藥師有這樣的能力,卻很少願意接這樣的活。
實在是因為對自身的消耗太大了,這種消耗可不單單是體內的元炁。
突然,淩歸愚的目光中綻放出一道精光。
這一刻,他意識到動手的人可能是誰了,雖然覺得不可思議。
他轉過臉,看著站在門口的一個男人。
「凌山,凌峰今天去了什麼地方?」
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稍一思索,說道:「好像是去參加李家老夫人的壽辰了。」
淩歸愚的臉色一沉,眼帘半闔。
「李家……呵……好一個李家。」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悲痛與憤怒,「備車。」
「爸,您是要去李家?」
「備車!」淩歸愚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是!」凌山趕緊轉身就走,回過頭的時候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親爹身上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