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鎮域的確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
這裡沒有黑夜,也沒有白天,可天空總是明亮的,只是看不到太陽,如此一來,自然就會忽略時間的流逝,也正如班刻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時間。
如此一來,這一段時間過去,顧淵都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天。
也就是前兩天,顧淵和班刻待在一起,接著,班刻就化作光流飛走了。
終於,他回來了,顧淵不知道過去多久,班刻也不知道多久。
但是在班刻的臉上,滿滿都是絕望和疲憊。
「你果然還在這裡。」班刻見到顧淵的時候,明顯暗沉的目光稍微亮了一點,可接著又嘆了口氣,坐在地上,喝著瀑布落下造就的深潭裡清澈的水。
顧淵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
「你去哪了?」
「我想四下看看,所以,我就沿著一個方向飛,飛了很久很久。」
「然後呢?」
「我害怕了,因為我在這裡,找不到世界的盡頭。」班刻蒼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恐懼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自己的處境和未來。
顧淵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咱倆在這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這一次,班刻沒有直接跳開,或許是疲憊了,甚至都沒有拍打肩膀,他直勾勾地盯著水面自己的倒影,竟是囁嚅著:「哦……也行。」
顧淵臉色大變,這一次是他跳開了。
壞了!假變態遇到真變態了!
但是衝著班刻現在的反應,也能知道,之前那一趟帶給他多大的打擊。
班刻的腦袋似乎都有些不清醒了。
「不是哥們,我說你至於嗎?這才多久啊,你就扛不住了?」顧淵也跟著喝了口水,笑呵呵道。
班刻沒有說話,只是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沒有太陽沒有雲的天空,就是白茫茫的天空,空空蕩蕩,正如他此刻的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顧淵才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們聊聊天?」
那道意識說,隨時都可以動手,也可以出去,但是,他能感受到班刻的心裡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至關重要。
所以,顧淵決定先等等。
班刻聽到顧淵的話,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重新躺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顧淵也不著急,自顧自離開,想要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通過班刻的闡述,顧淵可以想像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開始有些好奇了。
畢竟班刻之前離開,可是化作光流飛行的,那速度不知道達到多少馬赫了,可離開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沒有見到這個世界的邊緣。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啊?還是說,根本就沒有邊緣呢?
想到這些,顧淵都忍不住想要探尋這個大世界了。
他如班刻一般,在這個世界上轉悠著,等到累了,便躺在地上睡一覺,不僅如此,他發現,哪怕自己不吃不喝,也不會死,只是會有些不舒服,幸好,這裡樹上的果子可以吃,隨時都可以找到江河湖泊。
困了就睡,餓了就吃,然後繼續趕路。
等顧淵有些疲倦了,就走上回去的路,當再一次見到班刻時,兩人對視一眼,誰也不知道這期間到底過了多久。
只是當班刻開口說話時,聲音聽上去明顯有些沙啞。
「你終於……回來了!」
顧淵發現,此時的班刻,眼眶竟然都有些發紅。
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顧淵笑著打了聲招呼,好似只是幾天沒見面似的。
「最近還好嗎?」
班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顧淵走的時候,一開始也沒什麼感覺。
可逐漸的,他突然希望,對方能夠趕緊回來。
哪怕,是在自己的面前說一些並不好聽的風涼話。
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到最後,自己時不時就會抬起頭,注視著顧淵離開的方向。
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
當然,班刻自己肯定是不願意承認的。
「你這一次,有收穫嗎?」班刻問道。
顧淵搖搖頭。
「你說的不錯,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班刻嘴角抽了抽,重新轉過臉,呆呆地看著瀑布。
顧淵坐在他旁邊,托著腮看著瀑布,好奇問道:「你是在通過觀景的方式修行嗎?」
「我只是覺得你有些愚蠢,浪費這麼多時間,就是為了驗證我之前的說法。」班刻冷冷說道。
顧淵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並不在意,還樂呵呵笑了一聲。
過了一會,顧淵突然站起身。
班刻也跟著站起身,神色看上去還有些著急。
「你又要去哪?」
顧淵轉過臉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遠處的林子。
「去摘點果子吃,怎麼樣,你要不要去?」
班刻愣了愣,重新坐下,表示拒絕。
顧淵將他剛才的反應都看在了眼底,轉過身朝著前面走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知道,距離班刻徹底打開心扉,已經很近了。
班刻剛才明明拒絕了,可等顧淵走進林子裡,轉臉去看時,發現對方還是跟了上來。
他有些疑惑,班刻則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就是過來看看,還有,這一片林子都是我的,你要摘果子,去別的地方。」班刻冷冷說道。
顧淵撇了撇嘴,沒搭理他,自顧自摘著果子。
看顧淵直接無視了自己的話,班刻勃然大怒。
「我剛才的話,你沒聽見嗎?」
看著班刻一雙通紅的眼睛,顧淵沉默片刻,詢問道:「班宗主,你很想將心中的壓抑發泄出來嗎?」
班刻整個人當場怔住,他慢慢轉過身,積蓄已久的火氣,突然徹底消散了。
顧淵搖了搖頭,摘下果子扔下去,班刻順手接住。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配合著摘果子,等顧淵重新從樹上跳下來,啃著果子的時候,顧淵開口:「這邊的果子,其實味道一般,距離這裡大概三百里,有一片林子,那裡的果子味道比較特別,我的評價是五顆星。」
班刻氣笑了:「咱們可能要永遠被困在這裡了,你還有心思想著哪裡的果子好吃。」
顧淵咧嘴一笑。
「所以啊,這就是我看上去比你更輕鬆的原因。」
班刻愣了愣神,沒說話。
顧淵又狠狠咬了一口果子,酸澀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反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既然一時間找不到別的辦法,乾脆先學會適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先發現身邊一些有趣的事情不好嗎?為什麼非得將自己逼瘋呢?」
班刻紅著眼睛,沉聲說道:「你懂什麼,我必須要離開這裡,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們不一樣,血月宗還在等著我!」
顧淵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血月宗少了你,還是血月宗,就算真的覆滅了,那也不是你的責任,說一千道一萬,我們能做的不多,如果你真的想出去,那就該分析現在的情況,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實力,既然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時間,那水滴石穿,總有一天,會有掙脫這裡的力量。」
班刻似乎並不認可顧淵的話,可在這個問題上,他也不想和對方爭辯。
「班宗主,這麼久了,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說的神格,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邪神的消息,你又是從哪聽來的。」
班刻這一次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煩,他笑了笑:「你還真是不死心啊,就這麼想知道嗎?」
「閒著也是閒著,難道你不想有個能聆聽的人嗎?畢竟,咱們可能要永遠待在這裡的,總得找些話說吧?」顧淵笑著說道。
班刻點點頭,他沉默片刻,喃喃道:「其實,這些都是一尊魔神告訴我的。」
顧淵一怔,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