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本來就是有宵禁的，可尋常時候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剛好被巡邏的金吾衛撞見，偏偏顧淵和徐晨兩人來得不是時候，因為仙宗的到來，這段時間的皇城宵禁格外嚴格。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現在大秋王朝南北對峙的局勢，之前在絕北城的時候有刺客潛入王府，而皇城這邊自然也得防備。
這些也都是之前聽傅雪柔說過的。
「師兄，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想找個問路的都沒有。」徐晨嘆著氣說道，「早知道之前就讓傅大小姐將我們送到指定位置了。」
「那人家不就知道咱們在哪了？」顧淵說道，「你很信任她嗎？」
徐晨驚訝道：「師兄，你不相信那個傅雪柔？」
顧淵轉過臉，疑惑地看了徐晨一眼。
他都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他們和傅雪柔也就是在一艘船上認識的，可並沒有什麼交情。
救下傅雪柔，提出要求，對方答應，其實這也只是顧淵給自己留的另外一條路，並沒有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東籬山莊身上。
況且，顧淵清楚，如果傅雪柔崔師父等人知道他和徐晨的真實目的，說什麼都不會帶他們去找那位拔山宗的少宗主。
就這樣的關係，談什麼信任不信任呢？
很多事情，可都是經不起查的！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快兩慢敲鑼打梆的動靜。
隨後，便是一個嘹亮的聲音傳來。
「平安無事！」
根據打更人現在的口號可以推斷現在已經是子時了。
徐晨的眸子立刻亮了起來。
「師兄，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顧淵倒是知道徐晨打算做什麼，一句話也沒多問，可想著那小子臨走前說的話，越想臉越黑，總覺得怪怪的。
等徐晨回來的時候，手裡提溜著那個更夫，一同走進旁邊幽暗的小巷子裡。
更夫看上去也有四十多歲，望著顧淵和徐晨時眼神中滿是驚恐。
顧淵也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更夫。
眾所周知，更夫是個高危職業。
在有宵禁的情況下，還敢在外面到處亂竄的，能是什麼好人？除了應對一些歹人外，還有撞見邪祟的可能性。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選擇這樣的職業呢？
「你……你們，想幹什麼？」更夫顫抖著聲音問道。
他控制著自己不要喊叫起來，誰知道眼前這兩人是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惡人，若是自己呼叫，說不定反倒會死得更快一些。
他是真的害怕，特別是看到徐晨那張臉的時候當即兩股顫顫——這看著就不像個好人啊！
徐晨盯著更夫，臉上露出了兇惡的表情。
「老實點，我們不害人性命，就是向你打聽個地方。」
聽到這話，更夫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一些。
他琢磨著，眼前這兩個應該是想要打聽一下周圍的大戶人家，然後打家劫舍，自己看著也不像個有錢人，就算這兩人真的是強盜，對自己也提不起興趣。
要說附近的有錢人，那還真不少，若是對方真的問了，自己就給他們指到孫府，孫府家大少爺忒不是東西，前幾日還帶著家丁打了他一頓，這筆帳他可一直記著呢！
「兩位爺，你們……你們要去哪？」更夫試探著問道。
「我問你，鶯歌樓聽說過嗎？在什麼地方？」徐晨沉聲問道。
徐晨原本的長相併不兇惡，反而還有些眉清目秀，也多虧了姜之深那粗到沒朋友的易容術，就算他不故作兇惡神色，也能讓人膽寒。
起先更夫還怕得不行，可聽到「鶯歌樓」這三個字，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就是這麼一瞬間，之前的恐懼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顧淵注意到了對方情緒上的波動，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也不知道鶯歌樓到底是什麼地方，反正秦王的安排，就是讓他們到了皇城之後前往鶯歌樓。
那裡有人接應他們並且做出下一步安排。
更夫清了清嗓子，然後伸出手，撣了撣肩膀上的灰塵，神色帶著幾分不屑。
「我說，你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找個青樓？」
「青樓？」徐晨愣了下。
他轉過臉看向顧淵，之前也沒人說鶯歌樓是個青樓啊。
顧淵終於讀懂了更夫的眼神。
兩個老嫖子罷了，有什麼可怕的？
甭管怎麼說，好歹人家是給他們指明了方向，甚至還好心地帶了一段路，分別時，還好心地提醒他們：「其實現在這個點，鶯歌樓也是不開門的。」
顧淵和徐晨目送著他離開，然後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徐晨才試探著說道：「師兄，會不會是弄錯了呢？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在皇城有好幾個叫鶯歌樓的地方？」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顧淵平靜說道。
秦王看著也不是那種辦事不靠譜的，他說鶯歌樓，那肯定是覺得，顧淵和徐晨到了皇城之後，只要說出這三個字，便能準確無誤找到地方。
就算秦王忽略了這一點，別忘了秦王身邊還有不少謀士呢，他們查漏補缺不可能連這一點都沒想到。
綜合下來，徐晨說的這個可能性的確不存在。
「別想了，咱們的目的地，就是青樓！」顧淵說道，「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難道你不好奇青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嗎？」
「這……值得好奇嗎？」徐晨疑惑道。
一聽這話，顧淵就知道對方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
以前看小說看電視劇的時候，顧淵就好奇，真實的青樓到底是什麼樣的，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他了解的倒是不錯，像「鶯歌樓」聽著大概就是個頗為高級的地方，往上還有禮部牽頭的教坊司，那裡面大多都是犯官家裡的女眷以及打仗時拉回來的俘女，能去那等地方的非富即貴，屬於會員制且私密性強的高級會所，往下還有勾欄，收費低，門檻低，充其量就是個洗頭房。
鶯歌樓就坐落在外城鴻鵠大街上，掛在門前的兩個紅燈籠分外醒目，靠近一些就能聞到從花樓里散發出的脂粉淡香，顧淵只遺憾現在不是白天，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如電視裡演得那樣，鶯鶯燕燕們站在窗前，揮舞著手中彩帕，嬌笑著說上那麼一句——大爺來玩呀！
「去敲門，交涉一下。」顧淵開口道。
這時候，徐晨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不知為何，站在花樓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顧淵，竟然有些小緊張，小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