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旋金火，符掃邪祟，極天無上太北神威帝君，敕！」

  一道符籙化作一道金光，穩穩擊中靈境，靈境為之震盪。

  陸炎看著出手的符離，趕緊詢問道：「怎麼樣了？這效果看著，好像不是很好啊？」

  符離面色凝重，輕輕搖了搖頭。

  「這靈境有些古怪，先將那兩個靈妖幹掉再說。」

  「好！」

  他們也不知道，被困在靈境中的人到底是誰，畢竟不管是顧淵還是司南歸，他們現在都沒看到。

  如果是顧淵的話，好像不需要太過擔心。

  他們雖然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顧淵了，卻也知道對方的實力提升許多。

  就算眼前靈境暗藏玄機，倒也不用太為顧淵擔心。

  可如果是司南歸的話，就不好說了。

  他們認可司南歸的實力，可畢竟還只是A級，若是能夠成長到S級的話，再加上掌握的金元素，也許他們也能放心一些。

  但是，掌握金元素的司南歸雖然已經足夠逆天，卻也不能要求他也和顧淵一樣啊！

  「剛才那麼一下，這靈境已經出現破綻，或許，會有所轉機。」符離喃喃自語道。

  他對靈境的了解並不多，暫且能做的，自然也不多。

  而此時。

  靈境中。

  司南歸抬起頭，錯愕地看著那道金光，有些匪夷所思，可腦海中，似乎多了一些東西。

  他轉過臉，朝著身後看去，校長和老師們還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卻又不敢靠近，幾個保安倒是蠢蠢欲動，只是沒有校長的發話，他們同樣不敢擅自做主。

  不然萬一引發什麼惡劣的後果，到頭來還是得讓他們背鍋。

  只是此刻的司南歸，臉上的表情卻發生了變化。

  「你為什麼不去死！」

  「你為什麼不去死！」

  怨毒的聲音還在耳畔迴蕩。

  可就在這時，又一個激昂的聲音出現，充滿了力量感。

  「司南歸，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大夏隊長！」

  這個聲音，司南歸覺得自己應該是沒聽過的。

  可奇怪的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他在腦海中不斷思索著，想了很久，也無法將這個聲音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對上。

  但是在這個聲音出現之後，先前那種怨毒的聲音都煙消雲散了。

  但是……

  大夏隊長是什麼鬼？

  為什麼聽上去這麼中二？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著。

  眼神中的迷茫，逐漸消散。

  在樓下，他看到了冉子明等人的身影。

  不僅僅如此。

  他還能清晰看到冉子明他們那些人臉上惶恐不安的表情。

  他們一定是覺得，自己之所以站在這裡，就是他們造成的。

  如果自己死了，他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可旋即，司南歸笑了。

  也許一開始站在天台上的時候，他的確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在這種高壓生活狀態下，他早就已經撐不住了，母親的死，又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是，我為什麼要死呢？」他輕聲呢喃。

  「我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呢？」

  「我最大的錯，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母親，可除此以外，我又做錯什麼呢？也許我是個懦弱膽小的人，可懦弱膽小是罪嗎？」

  「我只是想好好活著，想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想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想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僅此而已，憑什麼要我死，卻要讓那些施暴者好好活著呢？」

  有人聽見司南歸在說話，可對方說話的聲音很小，又聽不清對方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們就看到，在念叨了一會後，司南歸自己主動走了下來。

  當保安朝著他撲過去的時候，司南歸一個側身便躲開了。

  教導主任看到機會來了，趕緊走到跟前，瞪大眼睛怒目圓瞪。

  「你搞什麼鬼！誰讓你這麼幹的？開除！你這樣惡劣的學生，必須要開除！」

  校長聽到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他也不希望學校里有這樣的學生，可人家剛剛才下來，你張口閉口就是開除，這分明就是想要讓人再送上去啊！

  看著口沫飛濺的教導主任，校長真的很想一巴掌甩到對方的臉上。

  「啪！」

  他只是這麼想的，但是司南歸卻幫他這麼做了。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掄了個結實，教導主任的身體一歪，直接砸在地上。

  「作為一個老師，每天只知道和稀泥，每日便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人鬧便閉上眼睛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永遠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好好待在家裡不好嗎？為什麼還要來上班呢？」

  司南歸盯著教導主任，慢慢俯下身，用譏諷的眼神望著對方。

  「你，你……」教導主任瞪大眼睛看著司南歸，腦袋瓜現在還嗡嗡的，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

  司南歸直起腰，又搖了搖頭。

  「算了，我就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你了，畢竟，我還不如你呢……」他自嘲道。

  他穿過人群，加快了速度。

  奇怪的是，現在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攔著他。

  可能是都被司南歸之前那一巴掌給打懵了。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外面站著很多學生。

  他們都在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司南歸。

  其中有些人，看向司南歸的時候，眼神中還滿是遺憾。

  「哎，看來今天不能放假了。」

  「是啊，我還以為他會跳下來呢，要是跳下來，學校肯定會停課吧？」

  「真是個孬種，就知道裝腔作勢，我還真以為他敢跳樓呢！」

  「他為什麼不去死呢？」

  聽到這樣的話，司南歸的心中波瀾不驚。

  這個世界好像對自己充滿惡意，可他並不在意，只有在經過冉子明他們面前的時候，才稍稍放緩腳步。

  他的眼神只是從冉子明的身上掠過，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

  他突然對冉子明沒有任何怨恨了。

  特別是想到「大夏隊長」這四個字的時候。

  心中莫名其妙對冉子明還有一絲絲的歉意。

  說不清道不明。

  最後。

  司南歸的眼神停留在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同學身上。

  對方面對司南歸的眼神時，竟有些閃躲。

  「方學，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當初，是你被他們欺負，我保護了你，他們才轉而欺負我的。」

  「但是，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突然就站在他們那邊，幫著他們一起欺負我了呢？」

  方學面色蒼白，低著頭沒有說話。

  司南歸卻明白了。

  「我知道了，是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欺負你，你才能夠……從中脫身，你不在乎他們欺負的人是誰，只要不是你，就好了，對吧？」

  看著方學依舊不做聲，只是臉漲得通紅，司南歸搖了搖頭，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來到醫院裡。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時，司南歸連哭都哭不出來。

  他握住那隻冰涼的手，慢慢跪下來，低著頭，久久不語。

  在司南歸的身後，站著一個捕快。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司南歸，沉默片刻，輕聲說道：「你母親送到醫院來的路上，就不在了，是我送她來的。」

  司南歸轉過臉，望著對方，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您……」

  捕快搖了搖頭，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母親當時說話都說不清了，但是我大概聽到了，她說，好好活著，好好地活。」

  司南歸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抓著那隻沒有溫度的手，不願意鬆開。

  樓外，天穹突然出現一道道細長的裂紋。

  他突然抬起頭，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等等……再等等！」

  他站起身，就往外跑。

  半天后。

  他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枚玉鐲。

  他將鐲子小心翼翼地套在那隻僵硬的手上，終於淚如雨下。

  「老媽，對不起……」

  「咔嚓！」

  「咔嚓！」

  天空出現的裂紋不斷蔓延，大塊大塊的天幕掉落，露出了漆黑的洞，仿佛那才是世界的本色。

  周圍的人、物，化作飛灰，風一吹，便散了。

  司南歸抬起頭，擦乾淨臉上的淚水，望著頭頂的黑幕，注視著那雙猩紅的眼睛，咧著嘴，笑了一聲。

  「你這樣，是殺不死我的，相反，我還得謝謝你，當年，我甚至沒勇氣看我母親的屍體。」

  「但是，你還是殺不死的，因為……」

  「我媽讓我好好活著，她……護著我哩！」

  ……

  當走出靈境的那一刻，司南歸看到了符離和陸炎。

  兩人合力，已經將一位靈妖斬殺。

  周圍死傷大片。

  司南歸擦了擦淚水，也明白，如果不是符離陸炎他們出現的話，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懸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

  周圍也沒看到顧淵的身影，為什麼之前在靈境中，喚醒自己的確是他的聲音呢？

  一口氣斬殺兩個妖物後，司南歸已經到了符離的面前。

  這一刻，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來到妖山之後，他就一直想要證明自己，對於顧淵，也有些耿耿於懷，雖然他明白，當初對方的行為沒有任何問題。

  若是現在，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做出和顧淵相同的選擇，或許他的處理方式比不上顧淵。

  可不管怎麼說，顧淵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他就是想要證明自己，而現在，他終於得到了顧淵的認可，所有的執念似乎也散去了。

  「小子，沒事吧？」看到司南歸通紅的眼睛，符離詢問道。

  對於司南歸這個年輕人，他還是頗有好感的。

  來到妖山的這段時間，他也見到了司南歸每天的生活。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年輕人，當初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雖然現在妖山上的人多了幾個，可當初先來到這裡的人，卻是司南歸。

  他們來到這裡，好歹還有司南歸告訴他們種種事宜，比如什麼地方比較危險，什麼地方相對安全一些。

  可司南歸來的時候，卻沒有人告訴他這些。

  都是靠著他用一次次死裡逃生作為代價換來的。

  司南歸望著符離，搖了搖頭。

  「沒事。」

  「那就行。」

  「對了，顧淵呢？」

  符離搖了搖頭，轉臉朝著妖神法相所在的方向看去。

  而他們現在能看到的，就是一團白霧，白霧中隱約綻放著數道金光。

  司南歸的眼神迅速變得堅定。

  他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完全擺脫了靈境對自己的影響。

  「符先生，這邊交給你們了，我先去看看。」司南歸說道。

  不等符離和陸炎兩人回答，司南歸已經朝著白霧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這年輕人，脾氣就是急躁。」符離搖了搖頭，卻也無可奈何。

  一方面，他現在的確比較擔心顧淵那邊的情況，司南歸去，說不定真的能幫上忙。

  另一方面，他們又不是司南歸的上司，司南歸做什麼不做什麼，也不用經過他們的同意，準確來說，他們這些人還真得聽從司南歸的安排呢！

  當司南歸進入白霧中時，立刻感受到了恐怖的煞氣。

  他的臉色稍稍一僵，心中也緊張起來了。

  要知道，顧淵現在面對的，可是妖神！

  哪怕只是一道法相，都可以對妖山上的妖族產生巨大影響，對方的實力，是可想而知的恐怖。

  與此同時。

  顧淵拎著刀，身後的方向高大巍峨，宛如一小座山峰，正不斷對妖神法相展開攻勢。

  法相與法相的衝擊，卻始終沒有占到太大便宜，而顧淵已經火力全開，除了翠綠琉璃蘭還沒有催動外。

  若是分身還在的話，顧淵完全可以用分身來施展翠綠琉璃蘭，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BUG。

  可現在，他不敢將自己置身於破釜沉舟的處境，若是沒有得手，那不僅僅救不了李思明，就算是自己，也得折在這。

  「真是麻煩……李隊長，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真的沒什麼竅門嗎？」顧淵突然詢問道。

  只能充當看客的李思明，聽到顧淵的話後先是沉默了一會，才幽幽開口。

  「菜，就多練。」

  「……」

  這話也是夠直白的。

  想想也是，以李思明的實力，或許都用不著這麼麻煩。

  分分鐘就將妖神法相干碎了。

  事實上，還真不是顧淵想的那麼回事。

  雖然李思明無法出手幫助顧淵，可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李思明也都看在眼裡。

  他能真切的感知到，妖神法相比起之前提升了許多。

  如果上一次他來的時候妖神法相就拿出這樣的能力，或許自己也會受到一些阻礙了。

  他的心裡，甚至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傢伙之前對自己還藏著掖著了，難不成，就是為了這一刻？

  這麼一想，還挺有可能的。

  通過之前和妖神的交流，他已經大概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或者說，他知道對方真正尋找的是什麼。

  顧淵沒有去細想這些。

  他之前又沒有和妖神交過手，並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

  但是他想啊，既然是妖神，那強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思明都能夠將對方按在地上摩擦兩次，自己也不至於招架不住，畢竟這還只是妖神法相。

  李思明乾脆也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告訴顧淵。

  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顧淵並沒有完全落入下風。

  可如果讓顧淵知道，現在的這位妖神，比起自己之前所面對時提升了許多，只怕心境會發生變化，那可就太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