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鍾悟塵又將顧淵和凌橋叫了回來。
「等到了妖山，你先行一步，抵達指定位置，然後會有人接應你，到那時，妖山的注意力都會被我們吸引，便是你解救李思明最好的機會。」鍾悟塵語速飛快道。
顧淵大概能想到接自己的人是誰。
他詢問道：「那如果我任務失敗了呢？」
「失敗了就走，不要逗留。」鍾悟塵輕描淡寫道，「人將你帶到地方後，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顧淵鄭重點頭。
妖山上力量空虛，他也覺得，凌橋他們這邊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他唯一擔心的，是鍾悟塵的安危。
「先生，那你怎麼辦？」
「什麼？」鍾悟塵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擔心，妖山會不會將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
鍾悟塵笑了笑，擺擺手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不是還有凌橋他們嗎？你這邊若是能夠成功將李思明救出來，有你和李思明兩人聯手，這一場咱們必勝！」
凌橋小聲說道：「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畢竟要是那麼簡單的話，李思明早就自己跑出來了……」
鍾悟塵笑了笑，點點頭。
「的確如此，可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嘗試一下，就算真失敗了，這小子機靈，還是能跑的，對吧？」
顧淵只得點頭。
先生交代的任務，還能怎麼辦？干唄！
再說了，他也是真的想將李思明趕緊救出來。
雖然在斬妖軍待的時間還不長，可他也發現了，沒有李思明之後，似乎所有人的壓力都大了不少。
等顧淵出去後，凌橋嘆了口氣。
「鍾統帥，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哦？」
「您說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妖神法相被破，沒有戰鬥力的前提下，可如果事實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呢？」
凌橋有些不理解。
鍾悟塵可是顧淵的先生，怎麼能一點不考慮顧淵的安危呢？
這先生是表的吧？
鍾悟塵目光灼灼，擲地有聲。
「我相信他！」
凌橋閉嘴了。
他想告訴鍾悟塵，這就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可看著鍾悟塵打定主意的樣子，他明白自己說再多都是徒勞的。
鍾悟塵很急，非常急。
本來凌橋還考慮對方的身體狀況，希望對方能夠先養兩天。
雖然對北疆的一切，鍾悟塵都無比熟悉，可畢竟離開這個地方這麼長時間了，總得先適應一下。
然而，鍾悟塵卻大手一揮，表示根本不需要，第二天便讓大軍朝著妖山進發。
凌橋覺得不妥，還希望顧淵能夠出面勸阻一番，心裡覺得這個當學生的肯定能發揮點作用，可凌橋還是高估了顧淵，後者甚至都沒有開口。
望著神采奕奕的鐘悟塵，顧淵知道，自己就算開口了，也是碰釘子，只能希望凌橋能夠多安排一些人保護鍾悟塵的安全。
這些話，就算顧淵不說，凌橋也會這麼做的。
三隻妖獸，馱著一架戰車，在大軍的中間。
顧淵就守在戰車的旁邊，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能感覺到，自從鍾悟塵來了之後，斬妖軍便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他來到北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這種變化。
之前的斬妖軍雖然也是士氣大漲，可和現在比起又有些不同，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精氣神。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顧淵，也多了幾分信心。
就在這時，車內傳來鍾悟塵的聲音。
「顧淵，來北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去過妖山吧？」
「嗯，還沒來得及。」顧淵笑著說道。
「那挺好，這一次倒是可以去見見世面了。」
顧淵笑了笑，說道：「先生，那妖山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特別？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妖山的確很大。」鍾悟塵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顧淵若有所思。
當斬妖軍出征的時候，消息也傳到了妖山。
妖山上。
夏侯令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神情有些凝重。
他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在對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時候了。
也許，從來都沒有過？
畢竟在夏侯令的印象里，從第一次認識那個男人開始，對方就一直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好像能夠將什麼都掌握在手中。
在妖山上，像圓規哥他們那些妖物，可以瞧不起他，可對於這個男人，卻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更多的，是畏懼。
終於，那個男人轉過身，看著夏侯令，嘆了口氣。
「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你不該去的。」
夏侯令面色有些蒼白。
「其實，我沒有想要問責的意思，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的。」男人微笑著說道。
夏侯令的緊張侷促，又瞬間消散了。
仿佛眼前男人的笑容具備某種魔力。
他乾咳了兩聲，才說道：「聽說，鍾悟塵又來北疆了。」
「嗯，知道的，我知道他會來，只是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男人輕聲說道。
「那……我們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不顧一切先將他幹掉？」夏侯令眼神變得狠戾起來。
男人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有把握嗎？」
夏侯令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鍾悟塵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
弄死對方，或許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啊！
這問題，本身就不該存在！
夏侯令就算嘴上沒說，可男人還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無奈搖了搖頭。
「你有些看不起他了。」
夏侯令並不否認。
一個廢人而已。
還需要自己拿出什麼樣的態度呢？
「終有一天，鍾悟塵會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視。」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夏侯令或許會嗤笑一聲。
哪怕是李思明也不例外。
可唯獨眼前這個男人的話，他不敢懷疑。
他瞳孔一縮，沉聲說道：「你是……預見什麼了？」
男人並沒有回答，只是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他沉默良久，輕輕搖了搖頭。
「他……很強，真的很強。」
說完，便自顧自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等他停下來的時候，望著懸在空中的金身，躊躇片刻，才說道：「他要來了。」
回應他的，是漫長的沉默。
男人閉著眼睛，自顧自道：「我想到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許久。
金身內才傳出那熟悉的聲音。
「你，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