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拳頭。
擊中目標的剎那，他的內心一陣狂喜。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就發現眼前的男人身體，竟像是由沙子堆砌起來。
這一拳，雖然將對方的身體鑿穿了，可抬起頭時，對方的臉上只有戲謔的笑。
還沒等zero反應過來，對方突然抬起手，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zero就如之前的顧淵一般飛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體內氣血翻湧，險些一口陳年老血吐出來。
先前他折騰了半天，結果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沾到，好不容易抓住機會給了對方一下，結果飛出來的反倒是自己。
好消息是，zero抬起頭看見，對方並沒有趁熱打鐵主動出擊，而是站在原地，扭過臉直勾勾地看著正在吊打國王的顧淵。
而且，zero還注意到，對方看向顧淵和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在面對自己時，對方看似是和自己糾纏在一起，可實際上，那眼神中始終帶著輕蔑和厭惡，就好像自己身上沾了狗屎似的，祂是碰都不想碰一下。
他們之間的戰鬥，也有點老叟戲頑童的意味。
可當那傢伙看向顧淵時，眼神中卻帶著幾分警惕，好像在祂眼裡，顧淵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甚至可以對祂造成致命的傷害。
zero雙拳緊握，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他站起身，化作冰晶的手臂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
「喂！」
金瞳男人轉過臉，看著他，投去詢問的眼神，好像在說：喊什麼喊，你沒事吧？
「我說，麻煩把你那該死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嗎？現在，我才是你的對手！」
這是對對方輕蔑的眼神表達出內心的憤怒。
可金瞳男人似乎回錯了意，他又朝著顧淵那邊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衝著zero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只有擊敗你，我才能去迎戰他，對嗎？」
「……」
這叫什麼話！
zero更加懊惱了。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自己是個小嘍囉，顧淵才是藏在後面的大boss了。
雖然他也認可顧淵的實力。
但是，zero並不覺得，顧淵的實力就在自己之上。
他冷哼一聲，金色的眸子裡綻放著殺意。
「我會讓你，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他朝著對方，邁開腳步，雙眸中的金光愈發耀眼，那兩條藍色冰晶的手臂從半透明狀變的更加凝實，表面上像是附著著一層水珠，又泛著金屬的光澤。
金瞳男人望著他，嗤笑了一聲。
「噁心的傢伙，躲在下水道里以腐肉為食的老鼠，吃過一次高等生命的肉，就以為自己也可以成為高等生命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可笑，嘿……」
zero散發出的戰意，在祂眼裡，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隻老鼠攔住去路，散發著惡臭的老鼠腦袋上還綁著一條紅布條，上面寫著「戰鬥」，然後張牙舞爪。
老鼠覺得自己很強大，擁有挑戰自己的能力，可落到人的眼睛裡，便是盲目自信時彰顯出的滑稽動作，恨不得現在就拿出手機拍個視頻發布到短視頻平台上。
zero的身體朝著金瞳男人再一次發起衝擊，他手臂拉到身後，然後朝著前方砸出蓄力一拳，這一拳拖動著一道藍色的光束，光紋映襯著他那張陰柔的臉。
當這一拳落下時，金瞳男人的身體便立刻如沙子般坍塌。
若是換做之前，他的心裡一定會欣喜若狂，可此刻的他內心不但沒有欣喜，反倒是瞬間提高警惕。
他知道，真正危險的事情即將發生。
果不其然，那些坍塌的沙子，和周圍的沙子融合，然後纏繞住他的兩條手臂。
頃刻間，zero便感覺到手臂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在沙子的纏繞下，兩條冰晶手臂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縫。
而這種疼痛還不止是停留表面，更是深入骨髓，宛如一把小刻刀穿透肌膚在骨頭上鑿出一條淺淺的溝壑……
那張陰柔的臉上瞬間寫滿了痛苦，五官開始扭曲，他強忍著這種難以承認的疼痛，手臂驟然發力，將纏繞的沙粒震開。
沙粒剛剛脫離zero的身體，又以極快的速度重新凝結，金瞳男人的形象再次出現在面前，依舊是輕蔑的眼神。
zero一拳砸去，卻被對方攔截下來。
原本以為對方會重新化作風沙，這一次，他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就是吃了經驗的虧。
並沒有做好下一步計劃的zero，看到人影在面前閃爍，眨眼間，對方便來到自己的左側，一隻手突然按在他的脖子上，那種冰涼的觸感順著脊椎骨往上攀爬，zero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可接著，對方按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突然發力，他的身體被無法反抗的力量按進了沙土中。
「到底是誰……給你直視神明的勇氣！」
金瞳男人盛氣凌人的聲音在耳邊迴蕩，zero的心臟一緊。
數不清的沙子往自己的嘴裡湧入，強烈的窒息感席捲而來，他的雙臂緊緊按在地上，隨著手臂發力，剛成一個伏地挺身的姿勢，對方又是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半個身子又重新陷入塵土中。
他的手臂不斷發力，在與外界施加的力量對抗中，手臂開始噼里啪啦作響，一片片冰晶開始破碎，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體都開始顫抖。
那個高高在上的聲音，還在奚落自己。
「不自量力的蠢貨，該死的冒牌貨，卑劣的偽裝者，你應該好好嘗嘗，玷污高等生靈所為你帶來的後果！」
如果可以的話，zero挺想抽自己一巴掌的。
他突然發現，對方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如此。
果然啊。
人就算是照鏡子，也不會看到自己那令人作嘔的嘴臉……
就在zero內心陷入深深的絕望時，施加在自己後背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並且還聽見砰得一聲響。
等他轉過臉時，才看到是顧淵的身影一把將他鋪開，手中的刀跟不要錢似的穿透著對方的身體。
「一口一個高等生靈，你特麼到底是什麼排面啊？」
顧淵有些不解氣，又一腳踹散對方的身體，然後扛著刀，大口大口喘著氣，zero望著風沙中的身影，第一次覺得原來大夏男人這麼帥。
嘖，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啊？
可突然，zero心裡咯噔一下。
顧淵衝過來幫忙，的確是幫他解圍，但是那些沙怪和國王怎麼辦？
等他轉過臉看時，先看到的，是國王那已經四分五裂的屍體。
他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可當他又看到，又一個顧淵正在攔截衝上來的沙怪時，再度被深深震驚到了。
「這個傢伙……分身術？」
再想到剛才顧淵的那根觸手，他突然覺得，相比較之下，顧淵好像更符合他對神明的認知。
至於那個金瞳男人。
一會是巨嬰，一會又變成沙子，有些莫名其妙的，雖然會讓人感到頭疼，可一點都不高大上啊！
「還得是我從大夏遠道而來的老表啊！」zero咧著嘴笑了一聲，恰好此時，顧淵也回頭看向他。
「沒事吧？」
「有事。」zero苦澀道，「這傢伙很難纏，力量很大，而且……」
頓了頓後，他的眼神中重新閃爍著絕望的神色。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殺死他了。」
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了。
閉上眼，想到對方那突然變成沙子的身體，他就算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將對方幹掉。
就算是將祂的身體砸碎，風一吹，人家又能重新凝聚起來。
這還怎麼玩啊？
對方開掛啊！鎖血啊！
顧淵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深深的擔憂，可當開口時，語氣中又充滿了自信。
「沒有什麼，是殺不死的，除了信念。」
zero眼睛一亮，整個人又開始熱血沸騰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打雞血這一塊，顧淵比起自己不知道強了多少！
可就在這時，那個淡漠的聲音突然在顧淵的身後響起。
「你的話，是在褻瀆一位偉大的神靈。」
顧淵轉身的剎那，雖然還沒有看見目標，雙手已經掄起刀先砍過去。
聽著聲音的距離，似乎已經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了。
這一刀，像是擊中了目標，又像是沒有擊中。
眼前揚起了一片風沙，完全遮擋了視線，接著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握成了拳頭，狠狠擊中顧淵的胸口。
當拳頭砸在胸口的剎那，顧淵的胸口綻放出一道光華，像是泛著金光的水面突然激盪。
饒是自身防禦足夠強大，顧淵還是被這股力道震得生疼，身體也是連連後退。
就像是穿著防彈衣，挨了一顆子彈，雖然子彈不會穿透防彈衣鑽入血肉中，可胸口那一陣劇痛也是不可避免，就好比有人拿著一把小榔頭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來了一下。
他穩住身體後，身上的法相重新升騰，比起之前還要凝實許多。
法相捲動著風沙，像是在天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涌動著璀璨的光華，一朵耀眼的蘭花瘋狂吸收著養分，最終刺破昏暗得以綻放。
在感悟到顧淵身上爆發出的氣機時，zero的手臂似乎都沒那麼疼了，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思緒回到了那一場海上戰鬥，最後的結果是他死裡逃生，而顧淵站在雲端之上劈砍出的那一刀，至今也記憶猶新，甚至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裡。
「是這樣，就是這樣！」他激動地嘴唇都在顫抖。
這傢伙，終於要開大了！
老子R鍵都快按爛了，你才開始開大，這像話嗎？！
重新凝結的金瞳男人，抬起頭仰望著那朵璀璨的蘭花，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祂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同時，也發現自己的氣息竟然被完全鎖定。
「這傢伙，真的是個凡人？」祂的內心陷入沉思，這是祂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最可怕的對手。
如果自己處於巔峰時期，對於這樣的攻勢，祂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是現在的祂，還需要大把時間，才能夠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祂不懼怕這樣的對手，可絕對不是現在！
顧淵換做雙手舉刀，刀尖直指蒼穹，舉火燒天，自身的氣勢已經完全抵達一個頂點，心裡也在對藏在自己體內的那道意識罵罵咧咧。
但凡有別的選擇，顧淵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催動翠綠琉璃蘭，這也是壓榨自己的身體，如果這一刀不能對對方造成重創，那接下來，他將會更加被動。
不是說，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嗎？
什麼最好的機會，得將自己逼到這種程度啊！
光華傾瀉，於天穹之上，抬眼望去，似是銀河倒掛。
璀璨的光輝幾乎是點亮了整個世界，浩瀚如海洋般的氣機正在瘋狂涌動著，像是掀起了陣陣波濤，風刃肆掠渦旋，雖然目標鎖定的是金瞳男人，但是周圍的沙怪也都被橫掃了大片！
剎那間，飛揚在空中的沙粒都突然停了下來，像是雲端之上，有人為這個世界按下了暫停鍵，那一粒粒沙子在空中被靜置。
看著懸停在自己周圍的沙粒塵埃，zero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一拍大腿，興奮不已。
他就說，顧淵才是真正的神明啊！
這才應該是神明所掌握的手段！
至於那個所謂的神明。
除了戴個美瞳之外，還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大沙幣罷了！
當數百丈的光華落下的剎那，此方天地再次動盪。
顧淵的表情有些猙獰，他死死地盯著目標，而金瞳男人的表情同樣無比凝重，如臨大敵。
在兩者之間，出現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並且還在不斷朝著前方蔓延。
在光華的肆掠下，男人的身體化作飛沙，開始飄揚，在這片靜止的天地間，那身體化作的飛沙看上去格外顯眼。
「就是現在！」
伴隨著一聲怒喝，顧淵伸出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符籙，飄向空中，手指在虛空中一點。
「拘！」
符籙綻放金光，等抵達一個高點，又垂直落下，化作一道金色屏障，將那紛飛的沙粒籠罩其中，然後不斷收縮，最後形成了一個拳頭大的光球，懸浮在空中。
做完這一切的顧淵，頓時癱軟在地，他的雙臂支撐著手臂，卻因為過度發力還在顫抖，指尖泛著白。
符離給的那些符籙，終於又派上用場了……
既然干不掉，那就將你，收了！
作為前排觀眾的zero，親眼目睹顧淵剛才所做的一切，雖然都在電光石火間，可他能清楚感知到，在那短暫的時間裡，顧淵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趕緊起身，朝著光球走去。
金色的光球同樣懸停在空中，透過金色的屏障，他能看見裡面一張冷森的面容。
「這……這是什麼手段啊？」zero猛然轉身，看向氣喘如流汗如雨下的顧淵，發出質問，「你還說……你不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