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後山。
陣法中。
曹長老帶著一群弟子,還在警惕地駐守著要塞。
雖然只要陣法還在,寒水宮的人就不可能殺進來,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到底能堅持多久。
而且,這陣法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開啟過了,也不知道到底能夠為維持多久,他們必須得提高警惕,最起碼不能在陣法被破開或消失的時候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錢千突然急匆匆跑了過來。
「曹長老,大長老叫您。」
曹長老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身後的劍宗弟子們。
不少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
就算是錢千,此刻也是臉色蒼白,盡顯疲態。
劍宗的情況就擺在這,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都打起精神,我知道你們很累,等我們將人趕走了,你們有的是時間休息!」曹長老聲音渾厚道。
「是!」
等曹長老轉身離開,才有一個弟子輕聲呢喃道:「可是,我們真的能將這些人趕走嗎?」
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模樣稍顯稚嫩,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都顯得有些空洞。
先前的戰鬥中,他看到熟悉的師兄們一個個戰死,好不容易聚集在後山,這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那些寒水宮的人到底是怎麼殺進來的。
而且,那些傢伙一個個簡直窮凶極惡,根本不給談判的機會,恨不得將他們所有人都殺個乾淨。
回想先前所發生的一切,他都會覺得遍體生寒。
就在這時,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轉過臉看著那張還帶著笑容的臉,他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哽咽:「錢師兄……」
「不用擔心,會好起來的。」錢千輕聲說道,「咱們可是劍宗弟子,不要害怕,而且,郝傑已經逃出去了,他會帶人回來救我們的。」
年輕的弟子一開始是被激勵到了,但是想到外面那些寒水宮的人,又小聲說道:「錢師兄,郝師兄他真的能逃出去嗎?」
「當然了!」
「可是……宗主現在還在北疆,就算郝師兄真的逃出去了,他也聯繫不到宗主的,誰又能來幫我們呢?」年輕弟子低著頭小聲說道。
且不說郝傑能不能找來幫手,單單是對方能不能逃出去現在都存疑。
畢竟,郝傑離開劍宗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如果對方真的逃出去了,又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錢千沉吟片刻,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說道:「難道你忘了?夏師妹現在就在星城,除了夏師妹,還有顧淵呢。」
「顧淵?你是說那位顧師兄?」年輕弟子好奇道,「可是,他不是鎮妖司的人嗎?寒水宮來找咱們劍宗的麻煩,他身為鎮妖司的人,應該不能來吧?」
「會的,他會來的。」錢千一臉認真說道。
他對顧淵還算是比較熟悉的,他相信,只要郝傑逃出去了,對方得到消息就一定會趕過來。
與此同時。
曹長老已經來到了大長老的身前。
此刻的大長老,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先前為了掩護劍宗弟子進入後山,他和曹長老等人與寒水宮的一眾高手交手,也吃了一些暗虧,現在還有些氣血不暢。
「大長老。」曹長老走到跟前,輕聲說道。
大長老聽到他的聲音,才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有些渾濁。
對於上了年紀的大長老來說,之前的戰鬥簡直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他很累,所以必須要抓住一切時間休息,儘可能讓自己的狀態好一些。
「外面還是沒什麼動靜嗎?」大長老輕聲說道。
曹長老轉過臉,朝著另一邊望去。
當陣法開啟的時候,一道光幕便將後山上這片區域完全籠罩,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而對於身處陣法中的曹長老等人而言,他們也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麼。
不過根據先前的動靜,也不難看出寒水宮的人正不知疲倦想要攻破屏障。
「大概是半個小時前,寒水宮對於陣法的衝擊停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繼續。」曹長老輕聲說道。
雖然是停下來,但是這並不說明寒水宮的人準備放棄,能夠對陣法屏障造成衝擊的人修為肯定不低,這些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而且按照之前的規律,大概間隔一個小時,他們還會重新發起衝擊。
「哎……也不知道郝傑那孩子怎麼樣了。」大長老輕聲說道。
他也不知道郝傑到底能不能將援兵帶回來,在他看來,在那種情況下敢站出來,就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他現在只希望郝傑能夠活著。
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想要突破寒水宮的層層包圍離開劍宗,想想都會覺得匪夷所思。
「大長老,您叫我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嗎?」曹長老問道。
大長老回過神來,看著他,詢問道:「你覺得,這陣法還能支撐多久?」
曹長老搖了搖頭。
「最多,不會超過兩天。」大長老給出了答案。
曹長老面色微變。
他當然知道,陣法不會一直存在,只是沒想到,留給他們的時間就這麼點了。
「其實原本這陣法是能夠維持一個月的,但是,外面的人每一次衝擊都會對陣法造成損耗,我說的兩天已經是最理想的狀態了。」大長老繼續說道。
曹長老沉默片刻,點點頭,說道:「大長老放心,我們會做好準備的。」
「嗯……」大長老輕嘆一聲。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也覺得一陣憋屈。
要是放在以前,像寒水宮這樣的門派,他們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現在就因為伏蒼蘭不在,他們反倒是被這樣一個從未重視過的對手比如絕境。
心中難免會有些悲涼。
「若是真的撐不住了,就帶人跑吧。」大長老突然說道。
曹長老聽到這話,臉色立刻變了。
他沉著臉,開口道:「劍宗的人,只有戰死,沒有逃兵。這些年來,劍宗都是洞天福地,以後也不會變,除非,劍宗的人死沒了!」
大長老看了看他,苦澀一笑。
「說什麼胡話呢,宗主還在呢,咱們劍宗弟子也有不少在北疆,其實就算暫且退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曹長老聽著大長老的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的富大光,已經來到了屏障外。
他嘗試著喊了幾嗓子,卻沒有得到回應,想必屏障連聲音也會隔絕了。
「這下麻煩了。」富大光碎碎念起來。
他想要和劍宗的人好好聊聊,但是現在進不去,說什麼都白搭。
「富大人,這陣法,您也破不開嗎?」趙覺好奇問道。
富大光剛要說話,薛山卻趕緊道:「不能破開!現在不能破開!」
「啊?」趙覺好奇地看著自己隊長,有些茫然。
他們就是來找劍宗的人,如果沒辦法進入陣法的話,那不是白來了嗎?
而此時的富大光,也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咳咳,大人,咱們還是先等等吧。」薛山小聲說道,「現在就是這陣法,才擋住寒水宮的那些人,而且就算是大人您,也只能選擇強攻,就算將陣法破開了,恐怕也有不小的消耗,到了那時……」
說到這,薛山便停了下來,富大光卻皺起眉頭,有些不解:「你是覺得,有我在,寒水宮還敢動手?」
薛山沉默片刻,表情凝重:「大人,這寒水宮突然發難,本就古怪,來到劍宗後,我心中不安愈發強烈,特別是那個徐晚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咱們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說這話的時候,薛山儘可能將自己的語速放緩,畢竟了解富大光,生怕自己的話激起對方的叛逆,非得看看寒水宮到底敢不敢。
不過,富大光也一把年紀了,不至於犯糊塗,思索片刻後便點點頭。
「那還是小心點吧,先等等。」
至於要等什麼,其實他也說不上來。
……
此刻的徐晚月,正盯著後山陣法的方向。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周圍的寒水宮弟子們,紛紛投去了敬畏的眼神。
徐晚月沒有回頭,開口道:「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看來,這個富大光幫不上我們什麼忙了。」
來到徐晚月身後的中年男人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輕笑著說道:「富大光倒是變得沉得住氣了。」
徐晚月轉臉看著對方,皺著眉頭說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既然他們想等,那就等等吧。」中年男人平靜道,「等到這裡的人多了,觀龍山更無從插手了。」
徐晚月嘆了口氣:「我這一次,算是拉上整個寒水宮陪你賭了。」
中年男人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
「徐晚月,你是不是忘了,這寒水宮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徐晚月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僵硬,她的眼睛裡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
當男人的語氣變重時,徐晚月這位寒水宮宮主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驚慌。
距離最近的寒水宮弟子捕捉到了這一幕,內心立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下意識揉了一下眼睛,此刻的徐晚月已經做好了情緒管理,讓他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你該過去看看了。」中年男人突然道。
徐晚月沉默後,點了點頭,帶著人朝著後山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