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顧淵躺在小艇上,仰望著漫天星辰。
在燈火輝煌的城市中,很少能看到這樣明亮的夜空。在這裡,沒有任何光源,抬起頭,就能看到璀璨星光,仿佛匯聚成一道橫跨萬古的星河。
剛剛平息了一波海獸衝擊的顧淵,已經預感到下一波衝擊即將到來,他慢慢坐了起來,嘆了口氣。
「真是夠麻煩的……」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顧淵又一次將周圍的海獸斬殺殆盡。
這是難得的「中場休息」。
這些不斷發起衝擊的海獸,並不足以對顧淵造成任何威脅,可背後操控海獸的鮫人,似乎就是想要不停打斷顧淵休息,以此來消耗他的精力。
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
然而,對於陰神強大的顧淵而言,這樣的戰鬥根本不足以讓他產生疲憊。
這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場比拼耐心的比賽。
顧淵倒是不著急,他現在也需要時間,好讓王船長孔白禾他們行駛的足夠遠。
反正自己都是追得上的。
而鮫人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消耗自己,完全就是異想天開。
「等到天亮,就可以回去了。」顧淵喃喃自語道。
讓顧淵感到奇怪的是,對方也有充足的時間聚集人手,可時間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對方還是沒有亮明真身,真刀真槍和自己干一場,只是不停驅使周圍的海獸。
這躲在海獸後面的鮫人,這麼穩健嗎?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周圍都是一片寂靜。
而且,在顧淵的周圍,也沒有海獸繼續聚集了。
「這是放棄了嗎?」顧淵皺起眉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對方折騰了半天,現在卻突然偃旗息鼓了。
難道是意識到,自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所以果斷選擇撤離了?
這似乎也不難理解,那個叫飛星的鮫人,雖然用的兵器不錯,但是實力較為一般,而且,在鮫人中的地位也不會太高,其他鮫人未必願意為了他和自己展開殊死搏鬥。
即便如此,顧淵也沒有放鬆戒備。
無法捕捉到鮫人的蹤跡,顧淵就不敢肯定,對方到底是真的偃旗息鼓,還是在醞釀著大招。
就像是想要打出強有力的一拳,第一步一定是先將拳頭後拉蓄力。
不過從太陽落下的那一刻開始,顧淵就已經先將小艇的發動機給停下來了,反正就算小艇開著也跑不過那些海獸,完全就是在浪費能源,也是在消耗自身。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等待。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
看似閉著眼睛睡覺的顧淵,又猛然睜開眼睛,並且瞬間坐了起來。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立刻握住了鎮邪刀,然後站起身,死死盯著海面。
「終於來了……」
顧淵的擔心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事實證明,那些鮫人並沒有想要善罷甘休的意思。
之前的風平浪靜,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臨近。
在小艇前行的正前方,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
原本黑蒙蒙的海面,出現了斑斑點點的藍光。
顧淵沒有絲毫猶豫,拎起手中的鎮邪刀便朝著前方的漩渦斬出一道刀虹。
虹光炸開,宛如平地起驚雷,頃刻間海洋湧起,浪花翻滾。
旋即,在小艇的四周,突然炸開一道道水花,數不清的黑影朝著小艇撲了過來。
它們發出怪異的嘶吼,一個個長得奇形怪狀,顧淵手中長刀揮舞,一縷縷刀氣將那些撲殺過來的黑影斬了個粉碎。
「砰!」
「砰!」
一個個海獸重新沉入深海,並且永遠失去生機,顧淵卻沒有絲毫放鬆,在他的正前方,海面宛如沸騰了般,海水滾動著,三隻體型龐大的海獸大半的身子浮出海面。
讓顧淵感到吃驚的是,在那三隻體型龐大的海獸身上,分別站著一個鮫人,他們的身體魁梧高大,手中拿著兵器,眼神凶厲,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將顧淵置於死地。
這是將海獸當成坐騎了。
不得不說,他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和那體型龐大的海獸比起來,顧淵的這艘小艇看著簡直可憐兮兮的。
為了不讓小艇受到破壞,顧淵迅速召喚分身。
分身朝著那三隻海獸衝去,顧淵的本體則是留在小艇上繼續斬殺撲過來的海獸。
很快,小艇周圍的海面都被鮮血染成紅色,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而那三個鮫人,也都被顧淵的分身拎著陡峭殺了個乾淨。
一刀封喉。
深海中的馬車裡。
三眼鮫人感知著海面上所發生的一切,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好強大的人族……」
特別是當顧淵召喚出分身的時候,他驚愕地發現,那具分身和顧淵的本體,實力竟然一般無二。
這也讓顧淵在他心中的危險程度拔高了一個檔次。
畢竟當顧淵施展分身的時候,他們就等於同時面對兩個強大的對手。
「統領,您要親自動手嗎?」旁邊的女鮫人小聲問道。
「動什麼手?」三眼鮫人有些不高興道,「若是單打獨鬥,或許我還有一戰之力,可若是他召喚分身,我必死無疑,這怎麼打?」
「啊?」女鮫人頓時目瞪口呆。
她好像聽出了三眼鮫人話里的意思,卻又有些不敢確定。
三眼鮫人沉吟片刻,道:「不著急,再看看。」
如果說先前女鮫人還有些不敢確定的話,現在就可以肯定了。
面對海面上的那個人族,統領已經有些膽寒了。
她跟著統領已經很多年了,在她眼裡,統領一直都是個非常穩健的人,除非是有必勝的把握,否則,絕對不會輕易出手,更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終於。
大海重新恢復平靜。
顧淵等待許久,見沒有新的鮫人出現,便重新躺在小艇上。
鹹鹹的海風讓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粘稠感,顧淵現在只希望能夠趕緊回到岸上,好好泡個澡。
終於。
顧淵看到了那顆最明亮的啟明星。
「我說,你要是再不動手,我可就走了啊!」顧淵衝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喊了一聲。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顧淵調轉船頭,開始追尋魏玄衣等人離開的方向。
而那架巨大的馬車,則緊緊貼在後面,仿佛是那艘小艇在深海中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