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淵察覺到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的時候，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慢慢轉過臉，看向三位長老和崔星君。
捕捉到他們那不可思議的目光，再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他頓時臉色大變，趕緊擺手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說的是它！」
艾長老這才鬆了口氣。
「我就說，這小子也不能這麼膨脹……」
「那可未必，也許是指桑罵槐呢？」徐長老小聲嘀咕道。
「……」
顧淵苦笑道：「不是，三位長老，我是知道，這小傢伙為什麼纏上我了。」
「哦？」艾長老頓時來了興趣，趕緊朝著顧淵的位置多走幾步，詢問道，「怎麼說？」
他先前都琢磨著要不要將觀龍山上的智囊都召集在一起開個會了。
不過憑藉著多年經驗來看，那些所謂的智囊一個個也就是資料庫的角色，真讓他們討論，其實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特別是通過大帝山事件，艾長老認為那一個個都是草包。
顧淵望著一臉幽怨的瓷隗，苦笑道：「這傢伙，是感知到我身上的氣運了。」
一開始瓷隗吸吮他手指的時候，他也沒有在意，可逐漸就察覺到不對，這才突然意識到，原來氣運所化的瓷隗，正在吸取他體內的氣運。
先前在壘子山妖神廟中的時候，那道意識占據顧淵的身體，先是吞噬了兩個運獸，接著，又從妖神神念中獲取了大氣運，就連鍾悟塵都能感知到顧淵身上氣運的變化。
就算顧淵不給瓷隗吸收自己體內的氣運，瓷隗還是始終貼著顧淵的身體。
這倒是讓顧淵有些不能理解了。
難道自己身體裡的氣運，都已經「溢」出來了？
「顧淵，咱們先說好啊，這瓷隗，你可不能帶走。」艾長老神情嚴肅道。
顧淵聽了都覺得樂呵。
你當我多稀罕這玩意吧！
麻煩你們趕緊把它拉走好嗎！
「好了，給我回去！」徐長老突然嚴肅臉，快步走到跟前，伸出手在瓷隗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瓷隗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感覺到了徐長老身上恐怖的氣息，最終還是戀戀不捨地離開顧淵身邊，然後一個猛子重新紮進了湖裡。
就算如此，瓷隗還是戀戀不捨地在周圍遊蕩，始終不願意離開。
「今天就先到這吧。」艾長老嘆了口氣，本來想和顧淵好好聊聊，現在出現瓷隗這麼一個插曲，不過，他們該知道的，基本上已經知道了。
真的想要掌握更多信息，還是如顧淵說的那樣，迅速找到神火的人，並且撬開他們的嘴。
當顧淵準備離開的時候，水面上又激起了陣陣水花，還能聽見瓷隗發出的叫聲，似乎是對顧淵的不舍。
崔英雄走在前面，開玩笑道：「還真有你的，連瓷隗都稀罕你。」
「可拉倒吧。」顧淵根本不吃這套，「它是把我當飯盆呢……」
崔英雄忍俊不禁，顧淵的這個形容，還挺貼切的。
「怎麼樣，接下來，要不要在觀龍山住幾天？」
顧淵搖了搖頭。
「那也行，我就先不跟你回去了，等過兩天，我再回星城。」崔英雄說完，就安排人將顧淵送到機場，自己則是轉身回去了，估計接下來還得開幾個會。
天上的那顆眼睛，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也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崔英雄身為觀龍山的星君，怕是要參加不少次討論，儘管顧淵心裡清楚，最終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到了機場，乘坐飛機回到星城。
先是回到家裡，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見時間還早，顧淵索性又去了一趟紅浪漫。
推開門，來到吧檯，讓洛音給自己打了一杯咖啡，然後坐在椅子上，視線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人來人往，享受著難得的恬靜。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樣平靜祥和的生活還能存在多久。
「回來了？這一次京城之行，怎麼樣？」孔白禾出去巡邏一圈剛回來。
「也沒什麼，就是和觀龍山的三位長老聊了聊天，然後看了一下動物表演。」顧淵想了想說道。
孔白禾有些驚訝：「三位長老？同時見你？」
「嗯。」
「也不奇怪。」孔白禾嘆了口氣，眼睛往窗外瞥了一眼，雖然看不到天上那顆眼球，「這麼大的事，你又是掌握信息最多的人，觀龍山肯定是要重視的。」
對於天上的那顆眼球，的確是眾說紛紜，也有人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可最起碼現在，那顆眼球只是掛在天上，還什麼都沒有發生，所以社會秩序也不至於因此崩壞。
除非是危機真的降臨，並且已經威脅到每個人的生死，否則，大多數人最多也就是討論幾句，表達一下自己的擔心，可生活還是要繼續，該幹嘛幹嘛，這並不是源自於人的麻木，而是一旦停下腳步，下個月連吃什麼都不確定了。
反正該來的總會來，但是該來的還來之前，首先要考慮的，是晚上吃什麼。
在咖啡館裡坐到了下午三點鐘，依舊是風平浪靜，顧淵開著車來到武道學院，路上順帶著買了一些熟食，再加上兩瓶酒。
等顧淵來到竹林里，離得老遠就看到鍾悟塵仰著頭看著天上。
「先生，您也在看那顆大眼珠子呢？」顧淵詢問道。
「閒來沒事，就會看看，不過到現在也沒什麼變化。」鍾悟塵衝著顧淵招了招手，讓他先來院子裡坐下。
正好現在天氣也涼爽，坐在院子裡泡上一杯茶，一待就是一下午。
「先生，我來吧。」看到鍾悟塵要給自己倒茶，顧淵趕緊起身。
「行了，你就老老實實坐著。」鍾悟塵笑了笑，「早都泡上了，又不是什麼麻煩事——這一次去京城，怎麼說？」
「就是將我知道的告訴他們。」顧淵說道，「可問題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被顧淵相信的人並不多，但是鍾悟塵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而且，鍾悟塵也不止一次說過，讓顧淵不要輕易相信觀龍山，更不要毫無保留。
而顧淵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就比如這一次，顧淵的確將重要信息都告知觀龍山了，但是藏在他體內的那道意識，卻是驚天的秘密，自始至終，都沒有向觀龍山透露。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妥的，反正那道意識的存在並不想最後的結果，而且，那也不是顧淵能夠控制的。
觀龍山如果知道這條信息，他們也無法幫助顧淵遏制體內沉睡的意識，但是，他們可以退而求其次，選擇控制顧淵。
至於不坦誠相見……
觀龍山對顧淵，也不是掏心掏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可對於鍾悟塵，顧淵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
雖然鍾悟塵也說不明白顧淵體內沉睡的意識到底是什麼，可這種不是旁人能夠左右的事情，討論也沒有意義，只能順其自然。
「先生，你說，神明到底是什麼？」顧淵詢問道。
鍾悟塵喝了口茶，笑著說道：「不知道，我又沒有真的見過神明，不過……你不是見過嗎？」
「我？」
「妖神廟。」鍾悟塵提醒道。
顧淵沉吟片刻，道：「我看到的妖神，也只是妖神的神念而已，並不算是真正的妖神。」
「但是你好歹是見過的，也是感知過的。」鍾悟塵輕描淡寫道，「我不知道真正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樣子，可就目前來看，這所謂的神明，不過是想要降臨我們這個世界的外族而已。」
「外族……那不是和妖魔差不多了嗎？」
「也許真的比妖魔強大一些，可外族終於是外族，我不相信神明是殺不死的。」鍾悟塵正色說道。
顧淵沉默不語。
就當時的感受來說，顧淵真的覺得，那種恐怖的存在，不是自己能夠殺死的。
鍾悟塵倒是沒有將神明當回事，始終堅定地認為，那些神明就是實力稍微強大一些的外族，顧淵很喜歡這樣的態度，只可惜他現在沒有相對應的實力，不然高低得站在椅子上附和兩句。
說的正起勁，顧淵突然轉臉看向門外。
在小院子的門口，站著兩人，其中一個，是顧淵見過的郭思陽。
而另外一個，則是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身材魁梧高大，留著鬍子。
「是個高手……」顧淵心中暗道。
雖然感知不到對方的修為，可對方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勢，便帶著些許壓迫感，此刻的中年男人，臉上明明帶著微笑，卻總能讓人感知到些許威嚴。
站在院子門口，中年男人衝著裡面拱了拱手。
「蜀地郭亭，拜見鍾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顧淵有些驚訝。
之前他是聽過這個名字的，第一次見到郭思陽的時候，對方就自報家門過，而鍾悟塵也告訴過顧淵，這個郭亭，也就是郭思陽的父親，乃是神魂境武者，正兒八經的S級。
「去吧，帶過來。」鍾悟塵看了眼顧淵。
「是。」
顧淵站起身，朝著院子門口走去，他望著郭亭，逐步靠近的時候，慢慢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不過，這種壓力卻並不是郭亭刻意而為。
「原來是郭家主，裡面請。」
當顧淵打量郭亭的時候，郭亭也同樣在觀察顧淵。
「爸，這位，就是我的師兄，顧淵，也是鎮妖司將來的中流砥柱！」郭思陽說話倒是很好聽。
顧淵趕緊擺手：「不不不……」
「師兄莫要謙虛，本就如此！」
「不……我的意思是，用不著將來，我現在就是中流砥柱。」顧淵糾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