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清理著龍魚，時不時也會抬起頭張望。
看的出來，那個叫戚長光的男人，和自家先生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兩人相談甚歡，時不時就會大笑兩聲，仿佛是在追憶著曾經。
等到將龍魚清理好，顧淵走進廚房，將龍魚交給了先生，戚長光則是在一旁打著下手。
「先生，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顧淵問道。
鍾悟塵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門後面有個竹筐，裡面有小鋤頭，去挖點竹筍來。」
「嗯！好！」
等顧淵出去，戚長光洗著菜，說道：「鍾帥，他是你的弟子？」
「學生吧。」鍾悟塵糾正了一下說法。
「弟子和學生……有區別嗎？」
「應該是有的。」鍾悟塵眯著眼睛笑了笑。
戚長光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這小子，以後會去北疆嗎？」
「不知道啊。」鍾悟塵笑著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不是問我。」
戚長光有些明白了。
鍾悟塵話里的意思是，他不會幹涉顧淵以後走什麼路，選擇權，在那小子自己手中。
許久，戚長光開口。
「鍾帥，其實這一次，我找您……」
「我知道的。」鍾悟塵刷著碗，說道，「昨天，周子易才來過，今天你就到了。」
戚長光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鍾悟塵，喉結滾動著，短暫猶豫後，問道：「那鍾帥，您的意思呢？」
鍾悟塵笑了笑，說道：「不用叫我鍾帥，我現在不過一介散人，而且，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重要的。」戚長光說道，「否則的話，周子易也不會來了。」
「他來星城的目的，是為了一個人，看我只是順帶的。」
「……」戚長光沉默片刻，猛然抬起頭，瞪大眼睛，「李思明？」
鍾悟塵笑而不語。
戚長光更生氣了，嘴裡罵罵咧咧：「他李思明算個什麼東西，他也配？」
他的罵罵咧咧，鍾悟塵只是笑著聽著，並不在意，看來也是了解戚長光和李思明兩人之間的恩怨。
不過，戚長光的叫罵聲卻越來越小，可能是在罵娘的過程中也逐漸意識到，其實從客觀角度來看，那個不招人喜歡的傢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戚長光慢慢安靜下來，鍾悟塵問道：「怎麼不罵了？」
戚長光苦澀一笑。
「討厭歸討厭，可不服不行啊……」
鍾悟塵哈哈大笑。
他就喜歡戚長光這樣的性格。
「李思明的確是最好的選擇，我也和他談過，但是，他還有些事情做，短時間內沒辦法動身，於是，凌家那位，又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用上『退而求其次』聽著是有些難聽了，可事實也是如此，相信凌橋也不會介意，但是，光有一個凌橋是不夠的。」
「鍾帥，那我……」
「你應該會去。」鍾悟塵沉吟片刻道。
戚長光大喜！
可笑著笑著，又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表情古怪道：「如果李思明去的話，我和凌橋，誰去？」
「都不用去。」
「哦……」戚長光鬱悶起來，「我和凌橋綁在一起，都比不上一個李思明，對吧？」
鍾悟塵笑了笑，沒有回答。
……
中午，吃飯的時候，戚長光對著龍魚大快朵頤。
「哈哈哈！好吃！鍾帥燒魚的手藝還是那麼好！一直聽說星湖的龍魚味道絕美，今日一嘗，果然如此！」
顧淵看得目瞪口呆，長這麼大真是第一次看到吃飯如此豪放的人。
「砰」的一聲，戚長光將手中的碗擱在桌子上。
「顧淵，添飯。」鍾悟塵吃著涼拌竹筍，開口道。
「是，先生！」
顧淵趕緊起身，拿起戚長光的碗，隨後，又兩隻手遞過去。
鍾悟塵在一旁笑呵呵道：「我聽說，這小子之前釣龍魚的時候還惹了一些麻煩。」
「哈哈，是啊！這小子，拿著龍魚當砍刀使，武道學院那些學生，一個個真是不中用，那麼多人打不過他一個！」
戚長光哈哈大笑，繼續說道：「不過，鍾帥，你這學生確實不錯，有膽魄！敢在武道學院釣龍魚的，也沒幾個！而且，說動手就動手，不說廢話，我喜歡！」
「哦……你喜歡？」鍾悟塵說，「那，許配給你？」
顧淵：「？？？」
戚長光哭笑不得。
鍾悟塵樂呵呵道：「說笑而已，不過，我這學生為了招待你，冒著風險釣龍魚，這魚是他親自釣的，也是他去骨刮鱗。」
戚長光隱隱察覺到什麼，沉悶許久，輕咳了一聲，將手中的碗都放了下來。
「鍾帥有什麼安排直接說吧，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龍魚，我已經吃了，只要不是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我答應便是。」
戚長光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率，而且，他之前說的也不是客套話，顧淵這個性格他的確挺滿意的，最起碼像個男人，不像現在一些年輕人，一點陽剛之氣沒有，扭扭捏捏，看著就讓人心煩。
鍾悟塵看了看顧淵，徐徐說道：「我這個學生，有些不讓人省心啊，突然鬧著要練刀，但是我對刀法一竅不通。」
戚長光一拍桌子，大笑道：「想學刀？學刀就對了！刀法，是男人的浪漫！真男人，就該玩刀！是兄弟，就來砍……咳咳，反正，是好事！」
顧淵都沒想到，這戚長光竟然答應的這麼痛快，頓時大喜過望，趕緊起身。
「多謝戚先生！」
「叫師父。」鍾悟塵頭也沒抬道。
「不不不！萬萬不可！」戚長光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鍾帥，這不是胡鬧嗎？你的學生，怎能叫我師父？」
「這有什麼？他叫我先生，叫你師父，沒毛病啊，而且，你的確是要教他刀法的。」鍾悟塵不悅道，「什麼臭毛病，天天在京城待著，也講究這些了？」
看鐘悟塵都這麼說了，戚長光笑了笑，不好說什麼。
就在此時，突然院子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鍾先生！顧淵！喲，你們都吃上啦！」周禛哈哈笑著進來，到了跟前，突然愣了一下，他望著戚長光，仔細打量片刻，眉頭微皺。
「這位是？」
顧淵趕忙介紹道：「你來的正好，這位是戚長光戚先生，刀法高手。」
「戚長光？」周禛臉色微變。
他看了看鐘悟塵，又看了看顧淵，沒有說話。
戚長光看著他，眯了眯眼睛，問道：「你是鎮妖司的？」
「回戚先生，是的。星城第一小隊，武者周禛。」
「第一小隊？」戚長光臉色一沉，「李思明的人？」
「是。」周禛深吸了口氣，心中叫苦不迭。
真是倒霉，本來就是想蹭蹭飯，沒成想，竟然能遇到這個戚長光。
之前李思明去京城請藥師明珠，都被這瘋子攔住打了一架。
他不會砍我吧？
現在轉身就跑，會不會太慫了？
他大腦飛速運轉著……
戚長光得到肯定後，臉色更冷，他哼了一聲，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什麼，又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看著顧淵，眼神冰冷。
「你和他很熟？」
顧淵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頭。
「那你，也認識李思明？」戚長光繼續問道。
「是。」顧淵平靜道。
他心裡，隱隱察覺到什麼了。
戚長光看了看鐘悟塵，鍾悟塵自顧自吃著飯，仿佛置身事外。
沉默片刻後，戚長光用筷子敲了敲碗。
「以後和李思明劃清界限，我收你為徒，教你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