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當那個年輕的南極門弟子扯著嗓子喊完那一句的時候，原本還吵吵鬧鬧的師兄弟們突然安靜下來。
就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青春痘，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莫得道理撒……
剛才，大家不是一起吵吵的嗎？
就像是在職場上，辦公室里，董事長讓大家對他提提意見，結果你剛喊一嗓子，大家都安靜下來看著你。
有這麼做事的嗎？
有這麼做人的嗎？
而當折花道人轉過臉來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煞氣撲面而來，瞬間蒼白著臉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想要躲進人群里。
可他們南極門的人，就這麼多，就算匯聚在一起，也藏不住他。
程師伯的腦門上都蒙了一層汗珠。
有的時候，真的挺想報官的……
可當折花道人真的轉身朝著他們走來的時候，程師伯還是得往前走兩步。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轉身，對著這些南極門的弟子怒罵兩句。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前輩，孩子還小，不懂事，莫要見怪……」程師伯擋住對方前進的路線，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上去似乎是在……
賠笑？
當感受到折花道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時，程師伯心中就明悟，自己之前猜測的沒錯，這老道士的實力簡直深不可測。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就算現在，他想要帶著南極門的弟子們轉身逃跑，都未必能逃脫。
當然，他倒是無所謂，反正自己也不一定非得跑得贏老道士，跑得贏南極門的弟子們就行了，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比賣隊友更簡單的事情呢？
可偏偏他的身份，他的性格，都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情，逼是身後南極門的弟子裝的，但是現在卻得他放低姿態，希望對方不要因此翻臉。
折花道人看著程師伯，笑了一聲：「莫要緊張，其實我和你們荀門主，算是老熟人了。」
「啊？竟有此事？」程師伯驚訝道。
「嗯，你跟他說折花道人，他一定能想起來。」
程師伯皺著眉頭。
折花道人？
聽著挺流弊的，但是沒聽說過啊……
不過，他還是一臉笑意道：「原來如此，前輩有時間，還請到我們南極門坐坐啊！」
折花道人笑笑，又走到剛才喊話的年輕人跟前。
這一刻，程師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方做些什麼。
不過，既然對方和自家門主是熟人，想必也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最多就是略施小懲。
看到折花道人抬起手，卻只是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身體繃直，動也不敢動下，眼神中滿是恐懼，衣服都被汗水打濕。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折花道人輕聲說道。
那年輕的南極門弟子倒是想要扯著嗓子說一句：不氣盛怎麼叫年輕人。
可對上折花道人的目光時，他的嗓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強烈的壓迫感，讓他的五臟六腑都仿佛受到了擠壓。
望著面前已經緊張到無法呼吸的年輕人，折花道人笑了一聲，又看向岑歲歲。
「小姑娘，希望咱們還會見面啊！」
岑歲歲聞言一怔，茫然地點點頭，擠出一絲笑容。
折花道人哈哈笑了一聲，竟直接轉身走了。
「小鐵匠，快跟上啊！」他喊了一嗓子。
小鐵匠緊皺著眉頭，心中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也沒想到，折花道人竟然就這麼算了。
不過轉念一想，折花道人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性情古怪，讓人琢磨不透。
「來，來了！」他看了眼那個年輕弟子，突然瞳孔放大，神情變得複雜起來，可最終，還是輕嘆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望著折花道人和小鐵匠漸行漸遠，那一眾南極門弟子終於如釋重負。
「好……好可怕……」有人小聲說道。
「這個老道士，還真是夠囂張的啊……」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哼，若不是看在他認識我們門主的面上，我非得給他一點教訓！」
「就是！還想著和我們南極門拉關係，呸！」
程師伯聽到這些話，只能無奈搖頭。
這些年輕人，實力一般般，膽子也不大，就是嘴壯。
不過，剛才這些小傢伙也的確是受了委屈，特別是剛才被拍肩膀的那個，估計都差點尿褲子了，年輕人火氣大，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讓他們發泄一下的話，真怕憋壞了。
而荀開江，此刻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每次出門，只要自己報出身份，都會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除非是不知道南極門的人，可如果連南極門都不知道，那便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又怎麼會和那些人計較呢？
但是這一次，就算是報出了名號，人家也沒有將他當回事，這還是當著岑歲歲的面，這讓荀開江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也不知道荀開江的腦子是不是抽了，惱怒之下，他竟然將矛頭指向了程師伯。
「程師伯，我真沒想到，有人當著我們的面這般羞辱南極門，你卻選擇逃避！」
荀開江的這話說完，程師伯頓時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從始至終，他都一直擋在這些年輕人的前面，從來沒有後退半步。
可現在。
荀開江竟然覺得是自己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對手？
「就是，程師伯，你也太好說話了，人家都這樣了，你還讓他們這麼輕易離開？」立刻有人小聲附和道。
荀開江的話，似乎為這些火氣旺盛的年輕人們找到了一個新的突破口。
程師伯那張臉比鍋底還要黑。
什麼話！這都是什麼話！
老子還能怎麼樣？一開始就說了，人家是高手，根本惹不起，可你們偏偏去找事，攪風攪雨之後又要老子背鍋，老子不讓他們走，還能怎麼辦？
難不成抱住他們的大腿哭嚎：你今天不弄死我，你就別想走！
岑歲歲皺著眉頭，看著這些南極門的弟子，張了張嘴，本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閉嘴了。
畢竟作為一個外人，這兒就沒她說話的份。
「知道了，總之接下來，都小心一些吧。」程師伯嘆了口氣說道。
他甚至都不願意和這些人爭辯。
其他人念叨了一會，也都沉默下來了。
發泄差不多了，他們也會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有多麼糟糕。
可就在這時，程師伯卻聽見身後「噗通」一聲，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連師弟，你怎麼了？！」
程師伯猛然轉臉，急匆匆衝去，一個南極門的弟子突然面朝地摔在地上，等他將對方翻過來時，這人已經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雙目圓睜。
「啊！」
「連師弟……連師弟沒氣了！」
岑歲歲也朝著這邊趕過來，腦袋一空。
這……
不就是之前被那個老道士拍了肩膀的人嗎？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這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