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刀，寫字，本身是一件枯燥無味的事情。

  而顧淵的適應能力，卻帶給了鍾悟塵很大的驚喜。

  從第一天的半個小時，到第二天的一個小時，然後第三天的一個半小時。

  每一次，鍾悟塵都是在挑戰顧淵的極限。

  而顧淵的極限，似乎又在一次次刷新。

  看著顧淵，鍾悟塵越發滿意。

  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等顧淵收起刀，看向鍾悟塵，卻發現對方此刻正看著院門口。

  顧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而在對方的臉上，赫然還有一道一寸長的刀疤，從左眼延伸到鼻樑。

  對方手上還拎著一些東西，臉上帶著笑容，可笑起來的時候，模樣卻有些……

  嚇人。

  鍾悟塵轉臉看著顧淵。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是，先生。」

  從那個魁梧男人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淵發現那人正看著自己，也報以一個微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然而，魁梧男人卻望著顧淵的背影，沉思許久。

  「怎麼，想站崗？那就一直在那站著吧。」鍾悟塵不悅道。

  魁梧男人趕緊拎著東西走進來。

  望著面前的鐘悟塵，男人的眼眶突然有些泛紅。

  突然，他放下手中東西，繃直了身子，對著鍾悟塵行了個特殊的禮，是將右手抵在眉心。

  這是大夏國斬妖軍內的特殊軍禮。

  「統帥！」男人大喝一聲，氣震山河般。

  鍾悟塵皺起眉頭，沉聲道：「不在北疆待著，跑到星城來做什麼？」

  魁梧男人神情頓時尷尬起來。

  不等他回答，鍾悟塵便面色一沉，背著手，問道：「是北疆那邊的局勢……不明朗？」

  「妖山內那些孽障反撲了幾次，都被我們壓回去了，不過……」

  「說。」

  「201團和逆風營，都沒了……」魁梧男人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甚至，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個如鋼鐵鑄就的男人，此刻卻有些委屈，也有些膽怯，像是考試考了零分不敢面對家長斥責的孩子。

  而鍾悟塵的反應，的確有些大。

  他瞪大眼睛，一雙眼睛綻放著殺機，額角凸起的青筋隱隱跳動。

  「都沒了？王奔雷呢？他不是現任斬妖軍統帥嗎？他是吃屎的？」

  魁梧男人低著頭，壓低了嗓子，說道：「王統帥……也沒了。妖山出現了S級靈妖，王統帥和逆風營出城抵禦，201團支援，拼掉了靈妖，但是他們，也沒能回來……」

  這一刻。

  院子裡，寂靜無聲。

  鍾悟塵背在身後的手，輕輕顫抖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輕輕點了點頭。

  「王奔雷……算我之前小瞧他了，還算不錯。」

  魁梧男人抹了把眼角的淚花，咧著嘴道：「要是王統帥聽見您誇他，指定得驕傲一段時間的。」

  鍾悟塵目光閃爍，旋即，問道：「你這一次來星城，是找李思明？」

  「嗯，京城的意思，希望李思明能夠前往北疆，擔任斬妖軍統帥。」

  鍾悟塵沉默後問道：「去過了嗎？」

  「沒，我先來看您的。」

  鍾悟塵氣得拿起一旁的茶壺砸過去。

  「混帳！誰給你的勇氣？任務到，如山倒，永遠擺在第一位，你不懂嗎？」

  「鍾統……鍾先生，我，很久沒見你了。」魁梧男人輕聲說道。

  鍾悟塵看著他這副模樣，火也發不出來了，看著那兩個袋子，冷笑一聲。

  「本事大了，來我這做客？還知道拎禮物呢？」語氣中，滿是挖苦諷刺。

  魁梧男人搖搖頭，將袋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一塊塊奇形怪狀的骨頭。

  「每一塊骨頭，都是一個B級以上妖物，老趙他們說，您以前老是瞧不起他們，所以，他們非得讓您看看，就算您不在北疆，我們也能殺敵，也能砍死那些畜生！」

  說到這，魁梧男人收起笑容，再次站直了身體。

  「北疆沒您，一切安好，所以，請鍾先生無需牽掛，好好養傷，我等誓死守衛大夏，不讓鍾先生蒙羞！」

  鍾悟塵愣愣地注視著他，低下頭，看著那一塊塊骨頭，突然笑了起來。

  「挺好的，這禮物，不錯。」

  「您喜歡就好。」

  鍾悟塵沉默片刻，輕聲道：「先坐下吧，喝杯茶。」

  「這……好！」

  等男人坐下後，鍾悟塵一邊倒茶，一邊說道：「李思明那邊，我已經溝通過了，之前他一直留在星城是有心結，現在心結已經解開，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他需要一些時間。」

  魁梧男人一愣：「時間？」

  「嗯，他還有些事情要做。」鍾悟塵喝了口茶，說道，「有備選嗎？」

  「有。一共是三個人選，但是經過綜合考慮，李思明始終是最適合的。」魁梧男人面對鍾悟塵不敢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道，「另外兩個，分別是京城凌家的凌橋，以及戚長光。」

  「嗯……凌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私心太重，而且，畢竟是京城家族裡的人，會有些麻煩。至於戚長光，不善謀略，帶百人無敵，帶萬人那就是送死了。」

  「所以，李思明是最好的選擇。」魁梧男人說道。

  鍾悟塵沉吟片刻，道：「你可以去找李思明談談，但是別抱太大希望，也確實應該給他一些時間。而凌橋也可以接觸，但是不要給正職。」

  魁梧男人樂了：「您是說，把凌橋當備胎？」

  「可以讓他先頂一下。」鍾悟塵說道，「斬妖軍的統帥，本就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的。」

  「明白！」

  等到魁梧男人把茶喝完，鍾悟塵也開始趕人了。

  「去找李思明吧，聽聽他的意見。」

  「是……」魁梧男人還有些戀戀不捨，磨磨蹭蹭才走到院門。

  可突然，鍾悟塵又開口把他叫住。

  「等等！」

  魁梧男人立刻轉身。

  「在！」

  鍾悟塵眯縫著眼睛，看著他，臉上掛著冷笑。

  「我聽說，武道學院裡有個叫許牧的人，被你看中了？」

  魁梧男人一愣，下意識點頭。

  「鍾先生，許牧他……」

  鍾悟塵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言道：「他若是去了北疆，你就滾蛋！」

  「是！」魁梧男人滿頭大汗，趕緊點頭應下。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在他心裡，許牧已經是個沙雕了。

  ……

  此時的顧淵，還想著之前見到的那個魁梧男人。

  特別是，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手機里的小艾突然開口。

  「哥哥，剛才那個傢伙，好可怕呀！身上殺氣好重！」

  聽到這話，顧淵幡然醒悟。

  是了！

  之前接觸到那個男人的眼神時，他心底都冒出了一股涼意。

  特別是背對著他時，總覺得身後就有一把刀。

  真正的如芒刺在背！

  剛想到這，突然有一隻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轉過臉，看著身後一臉怨氣的梁炮。

  「好小子！我們天天累的跟狗一樣，你連特訓都不用參加！」

  顧淵看看他，問道：「羨慕嗎？」

  「廢話！班上誰不羨慕你？」

  「哦……」顧淵嘆氣，「如果我們角色互換，你就知道什麼是殘忍了。」

  顧淵經過衝擊改造的身體，即便不動用體內元炁，特訓那點強度對他而言也如同老大爺逛公園。

  「對了，顧淵，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梁炮突然白了臉，聲音也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