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大造化

  從陳觀主的話可以看出，之前他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測，只是一直不敢確定，但是現在，看到新的浮雕內容，他坐實了心中的猜測。

  「太上宮？」崔英雄對於太上宮，似乎也有一些了解，愕然道，「千年前出過半聖的太上宮？」

  「不錯，是太上宮，就是太上宮！」

  顧淵也不知道陳觀主在激動什麼，在他的印象里，陳觀主還是非常沉穩的人，可現在他的表情已經激動到難以言喻的地步。

  而崔英雄口中的「半聖」，聽著似乎也挺厲害的，可惜顧淵對此一無所知，也許孔白禾在這裡的話，還能在旁邊為顧淵「注釋」一番。

  「道祖留下的道門一脈相承數千年，最後的正統便是太上宮，太上宮的那位半聖也是得天道垂憐，傳聞中，半聖曾有望得道飛升，可奇怪的是，道門的氣運被盜，半聖與太上宮本就為一脈，至此，半聖飛升無望，而正統道門，從此分崩離析……」崔英雄輕聲說著，又看向陳觀主，「陳觀主，我沒說錯吧？」

  陳觀主苦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青雲觀，也算是道門分支之一，太上宮氣運被盜，從此道門走向沒落，再也無法出半個聖人，那位半聖的七位弟子出走，分別開宗立派，本想要脫離道門，不受牽連，卻始終無法徹底撇清……」

  後面的浮雕上，看到的是男人盤腿坐在山頂之上，一朵蓮花散發出道運，匯入他的體內，接著，便是蓮花枯萎，男人仰天長嘯，劍虹飛掠。

  「這，這……」陳觀主的身體輕輕顫抖著，他伸出手，指著浮雕上的男人，雙目通紅，怒吼道，「是它！是這個孽障盜取了道門氣運！」

  顧淵眉頭緊皺，盯著浮雕繼續看著。

  而接下來浮雕的內容，又回到了書院之中，男人在一處竹林之中，一片片細長的竹葉在空中飄蕩，又朝著他匯聚而去。

  「這是儒家君子浩然氣……」陳觀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孽障先是在太上宮盜取道門氣運，有了能耐後又回到儒家書院，盜取儒家氣運，之後，儒家千年內，再無一人可入儒道，成就儒家文聖，都是這個孽障！」

  崔英雄的眼皮子跳了跳。

  妖族想要成為妖神，本就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甚至就算是在他們看來，妖神之位，也只是存在於神話之中。

  什麼妖神魔神，從來都沒見過，甚至都沒有記載過它們到底有多麼可怕，如果真的成為了「神」，人族怎麼可能還延續至今，誰能抵擋得住妖神魔神的攻勢呢？

  但是現在，崔英雄覺得，如果浮雕上的內容都是真的，一個妖族，汲取了人族儒家和道門的氣運，再結合自身修行，想要成就妖神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妖物，還真是大能耐，大手筆啊！」崔英雄沉聲說道，「一隻妖物，卻能奪取人族氣運，就算是看到這些浮雕，我也想像不到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陳觀主臉色蒼白，苦澀道：「盜取人族氣運，成就自身，又讓人族無法出聖人，可謂是一石二鳥，嘖……妖族竟然有這樣的妖物，該死啊！」

  浮雕的內容，還在延續著。

  那妖物盜取儒家氣運後，又經歷了一場大戰，浮雕上，人族修士，儒家大能展開了一場圍殺，將妖物重創，然而已經奪取氣運的妖物，卻能僥倖逃離，好巧不巧的是，重傷之際，妖物竟被一座寺廟收留。

  漫長的時光里，那妖物一直留在寺廟之中，時不時就去後山打坐，顧淵起先是沒看明白的，崔英雄在一旁解釋道：「它還需要時間煉化氣運。」

  顧淵恍然大悟。

  人族的那些強者們，或許也察覺到了它的不對勁，不管它是人是妖，反正都已經成為了道門和儒家的公敵。

  可誰也不會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孽障竟然會躲在佛門中。

  一邊隱藏自己的身份，還一邊煉化人族氣運。

  但從這一點來看，這個妖族能夠成為妖神不是沒有理由的，懂得蟄伏，還知道把握機會，從一開始就所圖甚大，就算是面臨危險，也能夠做到有條不紊。

  就算沒有盜取氣運，顧淵覺得這個妖物，也能在妖族站到非常高的位置上。

  現在看來，妖族願意將它斬妖除魔的事跡以浮雕的形式留下來，不僅僅是因為它最終成就妖神，更重要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它斬妖除魔，都只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為接下來盜取人族氣運做鋪墊。

  這就是在「臥底」，對妖族來說，當然是值得歌功頌德，就算沒有成為妖神，單單是盜取人族氣運這一點來看，它也算得上是妖族的英雄了。

  讓顧淵注意到的是，這妖物每一次打坐的地方，都是在一棵菩提樹下，等到顧淵再次往前走的時候，就看到那妖物在菩提樹下再次悟道，天穹之上，是一道巨大的佛陀法相。

  而當初，天明法師從降佛塔中出來，所引發的異象，似乎和這有些相似。

  看到這一幕，陳觀主真的是差點起到高血壓都犯了。

  「該死啊！這是真該死啊！」說著說著，陳觀主怒極反笑起來，「可笑，堂堂佛門，竟然讓一個妖物在佛樹下鑄就法相金身！」

  「這是成佛了？」顧淵小聲說道。

  崔英雄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哪有那麼簡單，他要是真成佛了，還當什麼妖神。天明法師，你不是見過嗎？和這差不多，都是鑄就金身，雖然距離成佛還差得遠，但是對佛家弟子而言，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嘖……」難怪陳觀主這麼生氣了，先盜取道門氣運，又奪取儒家浩然正氣，現在又在佛家佛樹下鑄就佛家法相金身，好像天底下的好事都被它占去了。

  這些成就，單拿出來一樣，對人族修士而言，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崔英雄嘆了口氣，說道：「氣運這東西，聽上去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當這妖物盜取道門氣運開始，便得了大造化，後面的一帆風順，也就合情合理了。」

  顧淵有些明悟了，這邊剛輕輕點了點頭，卻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渾厚的鐘響。

  「這是？」顧淵聽著遠處飄來的鐘聲，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朝著前方走去，同時走馬觀花，憑藉著記憶力，將其餘的浮雕也都記了下來。

  大概前行了數百米，顧淵等人再次停了下來，在他們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處高台，而高台之上，站著一道身影。

  對方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像是觀望著什麼。

  而顧淵看到對方的時候，立刻覺得眼熟，思緒也回到了開心谷爆發混亂的那一天。

  這一刻，顧淵握緊拳頭，眼神中也迸發出了殺意。

  「果然是你！」

  先前就有所猜測，種種巧合，讓顧淵很難不去聯想。

  羅天撼看到此人，頓時火冒三丈，身上的殺氣迸發而起。

  「遮遮掩掩半天，總算是敢露面了，有種把臉轉過來啊！」

  對方似乎聽到了羅天撼的話，微笑著轉過身，他的目光柔和，雙目暗藏鋒芒，從長相上來看，看著還挺正氣的，但是氣質卻有些陰鷙。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木欄杆上。

  「我在這裡，已經等你們許久了。」他輕聲說道。

  嗓門雖然不大，但是說出口的每個字聽著都格外清晰。

  顧淵深吸了口氣，表情無比嚴肅。

  上一次在開心谷，顧淵就知道對方是個高手，可也是今天，他才從崔英雄這裡知道，對方竟然是個S級陣師！

  崔英雄盯著對方，皺著眉頭，突然說道：「這，應該不是閣下的本來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