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深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外面套著一件同色系風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氣。
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霆深，你來的正好，奶奶正想給你打電話。」
厲霆深勾唇，臉上卻毫無笑意，只有刺骨的寒意，「奶奶，您不用問了，事實就是如此，您再追問下去也是一樣的，為這種人氣傷了身體，不值得。」
顧眠的心狠狠一顫。
厲老夫人思忖片刻，還是望向了顧眠，「眠丫頭，奶奶在這裡給你做主，你有什麼要解釋澄清的儘管跟霆深當面說清楚。」
顧眠吸了吸鼻子，開口道，「奶奶，剛剛那些話，就是我的心裡話，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厲霆深冷笑一聲，「奶奶，您聽到了？何必對這種人抱有期待。」
厲老夫人看著他們，良久，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張媽，你親自送眠丫頭上車，不要讓人為難欺負她。」
顧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流得更凶。
......
轉眼半個月過去，帝都入了冬。
顧眠的生活回歸正軌，每天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季太太把顧眠救她的事情宣傳得十分到位，好幾個豪門闊太太都來找顧眠，簽她當家庭醫生。
顧眠的工作量多了不少，除了每天坐診外，還要按照約定時間登門診脈。
她喜歡這樣的忙碌，不僅充實，自身的醫術也在提升。
更重要的是，一忙起來，她就可以不去想厲霆深。
他們沒再見過面，就連那天在厲家，他也沒有給過顧眠一個正眼。
傍晚，裴謹川來到中醫堂。
一進房間，裴謹川就皺起了眉，「這裡沒有暖氣？」
顧眠打開空調取暖，「嗯，是倉庫改造的，所以沒有裝暖氣。」
「這裡沒法住人，很容易著涼的，你本來就很怕冷。」
「我已經在找房子了，只是一時半會兒可能沒這麼快找到。」顧眠給他倒了杯水，「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謝謝。」
顧眠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說有點私事要單獨跟我說，是什麼事啊？」
「我聽說你離婚了？」
顧眠沒有否認，「看樣子，這件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
「我也是無意中聽手底下的人說尹落雪在籌備婚禮，所以問了一嘴，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厲霆深。」
顧眠笑笑，「是，我離婚了，再有十來天，就可以去領離婚證了。」
「為什麼？」裴謹川看著她，「顧眠，你明明愛他，愛到可以不在乎他的身體狀況。」
「人都是會權衡利弊的，我也不例外。」顧眠淡然道，「我只是權衡過後，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一條路而已。」
裴謹川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謝謝。」顧眠轉移了話題，「小寶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新來的兩個育兒嫂他也能接受，最近情緒穩定多了。」
「那就好。」
「你剛下班還沒吃飯，我們出去吃飯吧。」裴謹川提議道。
顧眠剛想婉拒，就被他搶了話，「準確的說，應該是你請我吃飯，上次你發燒，可是我送你去醫院的。」
顧眠沒有理由拒絕，「對，我應該請你吃飯謝謝你，那走吧。」
......
裴謹川帶著顧眠來到一家西餐廳。
顧眠記得聽厲星澤提過這裡，說是帝都數一數二的高檔西餐廳，用餐需要提前半個月預定。
可是裴謹川來了之後直接被帶到視野最好的窗邊了，可見早就預定好了。
顧眠並沒有拆穿他。
裴謹川要了一瓶紅酒，詢問顧眠，「喝點？」
「我回去還要練習施針，不喝了。」
裴謹川自顧自給她倒酒，「偶爾放鬆才能事半功倍，今天休息一晚，就當是好好請我吃飯了。」
顧眠只能答應，「好吧。」
她拿起高腳杯，「裴先生，我敬你，謝謝你那晚送我去醫院。」
裴謹川跟她碰了杯，輕抿一口紅酒，開口道，「既然要謝我，那我提一個要求，你能答應嗎？」
「你說。」
「以後不要叫我裴先生，叫我的名字。」
顧眠蹙眉，「這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裴謹川反問，「我們是朋友，叫名字最正常不過，你看我也沒有一口一個顧小姐地稱呼你。」
顧眠道，「你是我的僱主，我覺得叫裴先生更顯得尊重你。」
「說得很有道理，但我希望你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聽我的。」
顧眠沒有說話。
她感覺得出來，裴謹川雖然表面溫和有禮，但骨子裡是個很強勢的人。
「好，你還有什麼希望我做的，都可以一併說出來。」
顧眠不希望因為那晚幫她的事情，以後什麼事都要聽他的。
「沒有了。」裴謹川舉杯，「祝你前路順遂，能夠開啟一段更加美好的人生。」
「謝謝。」
「顧眠，你也來這吃飯呀。」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顧眠頓時沒了胃口。
尹落雪很快操控輪椅過來，「燭光晚餐，夠浪漫的呀。顧眠，你能這麼快找到新的歸宿，我真為你高興。」
顧眠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聲道，「聒噪夠了的話，你可以走了。」
尹落雪嘲笑道，「你什麼素質啊？有沒有禮貌？」
「我的禮貌是對人的。」
尹落雪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人？」
「看樣子你的閱讀理解還可以。」顧眠喝了一口紅酒，「可以走了嗎？」
尹落雪剛要發火，突然從玻璃的反光里看見一個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立刻勾起唇角，開口道，「顧眠，你還真是喜歡孩子，難怪離了婚轉頭就找上裴先生了......」
「也是，小寶長得那麼好看，可見裴先生的基因有多好，你和裴先生生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的。」
顧眠沒心情跟這種人澄清她和裴謹川之間的關係，「我的事情，輪得到你管嗎？」
「所以我說的都是真的？」尹落雪笑著道，「真好，恭喜你顧眠，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償所願當上媽媽了。」
顧眠忍無可忍，轉頭剛要開口懟回去，卻突然看見厲霆深站在幾米外，正沉沉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