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川手裡拎著兩個大袋子,正在敲中醫館的門。
沒一會兒,顧眠便來開門迎他進去了。
厲霆深眸光驟寒,下意識地打開車門要衝過去,在雙腳落地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現在進去,只會讓顧眠更厭惡他吧?
明明已經決定放她自由,他這幾天卻心煩意亂無法入眠。
現在看見她和裴謹川單獨見面,心裡更是有一團無名火在熊熊燃燒。
直接進去阻止,又擔心她會生氣。
他不懂,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仿佛在顧眠面前,他會不自覺地失控。
厲霆深回到車上,視線一直盯著中醫館緊閉的大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於被打開,顧眠送裴謹川出來。
厲霆深看了看時間。
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他們獨處的時間。
厲霆深壓制的怒火燃燒得更旺,好不容易才忍住下車把裴謹川滅了的衝動。
兩個人在門口告了別,裴謹川才離開。
顧眠重新關好門,透過窗戶,能看見中醫堂的燈關上。
厲霆深靠在真皮座椅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
翌日一早。
顧眠剛進診室,便被路朗先生叫住。
「眠眠。」
「師父,早。」
「早。」路朗先生看著她,「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
「厲霆深來找過你了?」
「沒有啊。」顧眠好奇,「師父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路朗先生笑笑,「聽說他這幾天病了,我以為厲老夫人會找你給他看。」
「奶奶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強人所難的。」顧眠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師父放心,就算厲霆深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他了,以後的人生,我不會再圍著他轉,只為自己而活。」
「好。」
「對了師父,季太太昨天打給我,說想讓我上門給她做身體檢查。」
「季家跟我的合約到期了,看樣子她是想讓你當家庭醫生。」
「她沒說這事,但就算說了,我也會拒絕的,我不能搶師父飯碗。」顧眠表明立場。
「傻孩子,什麼搶飯碗,人家指明要你,師父高興還來不及,說明你的醫術得到了認可,同時也說明師父教得好。」
「可是師父,您難道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嗎?」
「你有這個雄心壯志當然好,但以你的為人,能讓師父餓死嗎?」
顧眠笑出聲。
路朗先生一直沒有成家,從她拜師那天起,就決定把他當親生父親,將來為他養老。
「眠眠,師父年紀漸漸大了,收你為徒就是希望把這身醫術傳承下去造福社會,你別因為那些世俗的眼光忘記初衷。」路朗先生認真開口道,「等什麼時候你從師父手裡把這些人全都接手過去,師父也好退休過幾天清閒日子。」
「我明白了師父,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路朗先生走到窗前,往外看去,停在馬路對面的勞斯萊斯已經不在了。
顧眠的想法沒有錯,的確不應該圍著男人轉。
只是可惜,看厲霆深這架勢,未必能如她所願。
......
午後,顧眠來到季家。
季太太很高興,拉著她嘮家常。
「顧眠,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特別喜歡你。」
顧眠笑笑,「你不介意我坐過牢有案底嗎?」
「坐過牢怎麼了?」季太太滿不在乎,「而且我相信,以你的為人不可能幹什麼壞事。」
顧眠莫名感動,「謝謝。」
「今天請你來,是有正事,我想聘請你當家庭醫生,沒問題吧?」
顧眠點頭,「季太太這麼信任我,是我的榮幸。」
「太好了!」季太太激動的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年薪就按路朗先生的標準來。」
「其實可以打折的。」顧眠有點不好意思,「我的能力肯定比不上我師父。」
「你就別謙虛了。」季太太笑著道,「雖然厲總要我對那天的來賓宣布,是路朗先生救了小寶,但當時的情況,在場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配得上。」
「謝謝季太太。」
兩個人簽訂了合約,一千萬很快到帳。
顧眠心裡有點小激動,她終於有能力賺錢了。
遺憾的是,外婆已經不在,她不能盡孝了。
「顧眠,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季太太請講。」
「我有個表妹,結婚多年,懷了好幾次身孕都無故流產了,醫院都跑遍了,怎麼都治不好,你能幫忙看看嗎?」
顧眠有點為難,「季太太,實不相瞞,我對這方面並不擅長。」
「你醫術這麼高超,怎麼會呢?」
「是這樣的,我雖然從小跟著外公外婆行醫,但婦科一直沒有涉及,所以並不擅長。」顧眠解釋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請我師父來幫她看看。」
「路朗先生早就看過了,但是也沒醫治好。」季太太嘆氣,「或許是她命中注定沒有兒女緣吧。」
顧眠最聽不得這些,因為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孩子。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季太太熱情好客,留顧眠吃晚餐。
盛情難卻,顧眠只好答應。
晚飯後,兩個人一起散步閒聊,一直到九點多鐘,顧眠才婉拒了季太太吃宵夜的邀請,離開季家。
季家的車在中醫館外停下。
顧眠禮貌跟司機道別後下了車。
剛要進中醫館,眼角的餘光,突然被馬路對面的一輛車吸引。
熟悉的勞斯萊斯,讓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厲霆深的那輛。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車牌。
不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眠不由自嘲一笑。
她是在期待什麼嗎?
又或者是習慣。
整個帝都不是只有厲霆深一個人有這款車。
就算真的是厲霆深的車,也跟她沒有關係了。
顧眠斂了斂神,轉身進了中醫館。
......
一連幾天,尹落雪都找不到厲霆深。
打他電話不接,打給程序,那個狗腿子根本不肯說出厲霆深的蹤跡。
尹落雪急得不行,悄悄給何勇打電話幫忙,結果查出厲霆深每天晚上都守在中醫堂門外,也不進去找顧眠,就睡在車裡。
「嘩啦!」
手裡的水杯被尹落雪狠狠砸落在地。
「他這是什麼意思?默默守護顧眠嗎!」
尹落雪氣得肺都要炸了。
「落雪,別生氣。」手機擴音器里傳來何勇陰鷙的聲音,「表哥會想辦法幫你收拾顧眠的。」
「表哥,還好有你在。」尹落雪抽泣道,「但現在我們實在太被動了,就算要對付她,也得從長計議,把事情撇得乾乾淨淨,我們已經承受不起被霆深問責的後果了。」
「大姨被送進監獄,我沒了一隻手,小姨家破產,這些都是因為顧眠,不殺她,難泄我心頭之恨!」何勇咬牙切齒的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件事情必須一擊即中,讓顧眠死無葬身之地!並且還要讓厲霆深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表哥,你是有什麼主意了嗎?」
「對付厲霆深我沒辦法,對付顧眠那個賤女人,當然難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