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什麼事都能扯到落雪身上？」厲霆深面色微冷，「三句不離落雪，你就這麼恨她嗎？」
「我當然恨。」顧眠轉頭，直視著他的雙眸，「換成是你，無緣無故坐了一年牢，永遠留下了案底，連份工作都難找，你會不恨嗎？」
厲霆深還沒開口，就聽見她淡笑了一聲，「我怎麼會蠢到問你這種問題，你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永遠不可能有這種煩惱，所以你體會不到我的恨。」
「霆深，我現在終於明白，我們之間原本就是雲泥之別，是我不該不知天高地厚試圖靠近你。你之前說得對，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交易，我需要你們幫我救治外婆，現在外婆走了，這場交易就應該終止了。就當是我毀約了，我們離婚吧。」
「又是離婚！」男人的眼底氤氳著寒意，「究竟要我怎麼樣你才能把這兩個字給我吞回肚子裡，嗯？」
「不能，因為這個婚我離定了。」
「奶奶不會答應的。」
「我會想辦法勸她。」
「是嗎？」厲霆深冷笑一聲，「你看看我爸媽都過成什麼鬼樣子了，奶奶依然不同意他們離婚，我們厲家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他沉沉地看著她，「所以顧眠，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厲霆深的妻子，忍得了最好，忍不了也得給我忍著！」
「你外婆是沒了，但你還有個舅舅，我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讓他在華國混不下去，不信的話你儘管試試。」
顧眠的雙手緊緊揪著衣角，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明天晚上有個酒會，你陪我出席。」
「我不去。」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徵求你的意見。」男人唇角微勾，「別忘了你的身份，陪我參加這種場合是你的義務，厲太太。」
顧眠轉頭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她好恨，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保護舅舅，才這樣被他威脅和拿捏。
車子在別墅外停下，顧眠第一時間下車進了屋。
厲霆深擰眉，「老劉。」
司機立刻轉過頭來，「先生。」
「她這是在擺臉色嗎？」
老劉：「......」
「先生，恕我直言，您剛剛說的話未免有點太傷人了，也難怪太太脾氣這麼好的人都生氣。」
厲霆深冷然道，「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提離婚惹我生氣，而且我說的是事實，她有什麼資格生氣。」
老劉：「......」
帶不動，真的帶不動。
厲霆深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下車進了屋。
......
翌日下午，顧眠正在醫院給小寶做下午茶，楊媽的電話便打來了。
「太太，先生讓人送了衣服來家裡，請您回來試穿，他下班後會回來接您。」
「知道了。」顧眠做好下午茶端出去，跟裴謹川請了假。
「剛好我晚上也有事情，要帶小寶出去，你放心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你別忘了給小寶吃藥。」
「好。」
顧眠回到雲悅灣，客廳里已經掛著各大奢侈品品牌送來的當機新款。
顧眠挑了一件款式簡單大氣的白色連衣裙，上樓換上，化了個乾淨的裸裝。
顧眠雖然坐牢，但頭髮並沒有被剃掉，這也是厲老夫人強制要求厲霆深去監獄疏通的。
及肩的頭髮被她紮起，乾淨利落。
剛收拾好，厲霆深便打來了電話，「可以下樓了。」
顧眠深呼吸一口氣，起身下了樓。
厲霆深坐在后座閉目養神，聽到顧眠上車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睛，轉頭望向她。
下一秒，男人微怔。
「怎麼了？」顧眠察覺到他的反應，雖然不想跟他說話，但還是好奇，「我這麼穿不行嗎？不行我去換一件。」
「沒有，很好看，不需要換。」
顧眠這才收回視線，安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一會兒到了......」
厲霆深剛開口，便被顧眠打斷，「我知道，找個安靜角落待著，不要給你惹麻煩。」
在尹落雪沒坐輪椅之前，這種場合都是她陪厲霆深去的。
顧眠雖然心裡難受，但從不說什麼。
她是普通人，融不進上流社會的圈子，不像尹落雪，能跟那些富豪太太聊得到一塊去，對他的事業是有助益的。
估計現在是尹落雪不方便出席了，才會叫她去。
厲霆深蹙眉。
他是想說，到了讓她先吃點東西，別餓著肚子。
司機明顯感覺到車廂內的氣壓低得可怕，頓時連聲大氣都不敢出。
車子行駛了近一個小時，在一處莊園外停下。
厲霆深下了車，朝車裡的女孩伸出手。
顧眠抿了抿唇角，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莊園內的露天草坪上早已經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厲霆深的出現掀起了一個小高潮。
他本就是商業奇才，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更別說身旁帶著女人。
「厲總。」
莊園主人季總帶著太太迎了過來，「歡迎，這位小姐是......」
厲霆深介紹，「這是我太太，顧眠。」
這話一出，頓時驚呆眾人。
厲家和尹家是世交，指腹為婚的事情在圈子裡也不是秘密，尹落雪向來更是以厲家大少奶奶自居的，高傲得誰都看不起。
所有人都以為尹落雪嫁給厲霆深是早晚的事，怎麼厲太太突然換人了？
難道是家世比尹家還要好的豪門千金？
「真沒想到厲總是個悶聲幹大事的人，居然這麼快結婚了。」季總笑著打趣道。
「不算快了，我和太太結婚三年，她性格內向，不喜歡交際，平時很少出門。」
「一回生兩回熟，我平時都在家，你可以經常來坐坐。」季太太親切地拉著顧眠的手，「厲太太長得真美，難怪厲總要把你藏在家裡。」
顧眠微笑頷首，「季太太見笑了。」
「你們聊，我帶厲太太去見見人。」
厲霆深整理了一下顧眠耳朵旁的碎發，親昵地開口道，「有事就叫我。」
顧眠有些不自在，應了一聲，剛要跟季太太走，耳邊就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霆深哥。」
眾人轉頭，看見尹落雪操控著輪椅朝這邊而來。
等她來到面前，厲霆深問道，「你怎麼來了？」
尹落雪化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揚著溫柔得體的笑容，「今天是季總和季太太結婚三十周年的紀念日，我當然要陪你來參加了。」
她把手裡的禮盒遞給季太太，「祝兩位情比金堅，幸福美滿。」
季太太只能鬆開顧眠的手去接禮物，「多謝尹小姐了。」
「季太太客氣了。」尹落雪的視線這才落在顧眠的身上，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顧眠，你也在啊，早知道你來，我就不來了，我還以為霆深哥跟以前一樣，沒想著叫你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