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唐建國以來,長安向來夜間行宵禁,但今晚火光沖天,廝殺聲烈,自然驚動了很多地方,驚動了很多人。👤♩ 6➈丂Ⓗ𝐔᙭.ⒸOᵐ ♥👌
出征河東,李世民將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嫡系中只有宇文士及、薛元超、王君廓留在了長安,這其中,宇文士及無膽,薛元超無力,王君廓已叛。
無數人都在夜間傾耳細聽,無數人都在感慨,這場長達近十年的奪嫡之爭最終還是要以血火來分出勝負。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無動於衷的。
最典型的就是皇城內的北衙禁軍,左千牛衛右郎將與左郎將登高望遠,很快就判斷出是金城坊,而金城坊一大半都是天策府,其餘的宅子也都是天策府將領幕僚居所。
這兩位郎將都是已經出征河東的左千牛衛將軍張琮麾下,自然歸屬秦王一脈,當年跟著李世民南征北戰……本就因為覺得秦王突然回京而詫異,第一念頭就是東宮謀逆。
北衙禁軍官衙內,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將領,心急如焚的王君廓也只能勉強鎮住場子……宮門已經落匙,誰都出不去,就算想去內侍省拿鑰匙,咱們也進不了承天門啊。 謁演
七嘴八舌的議論中,一個身材碩長的青年盯著王君廓看了良久,突然道:「霍國公何在?」
王君廓認得這人,原本是司農寺小吏,仁智宮事變有功,轉入北衙禁軍,而且就歸屬自己麾下。
不過王君廓記得這人,主要是因為他是魏嗣王李懷仁的舊部,據說還曾經做過魏嗣王的親衛,賀婁興舒。
賀婁興舒的右手已經摸向腰間了,「敢問彭國公,曲四郎何在?」
「新興縣公馬三寶何在?」
賀婁興舒是前些天被調至永安門,那是太極宮西側的城門,靠近內侍省,從頭到尾一直沒有發現任何異況,他甚至都不知道李善昨日黃昏入宮覲見,更不知道王君昊被扣在了官衙內。
但現在賀婁興舒起疑了,因為曲四郎入北衙禁軍後,每一天都會到永安門轉一圈,言語間也透露了不少信心,這是當時李善與凌敬、范十一等人議定的,當初李善在代地時候身邊親衛,有不少都是勢族子弟,後來一一被舉薦出仕,其中還有幾個去年參與了涇州大捷。
但今天整整一日,賀婁興舒沒看見曲四郎,本就心有疑慮,偏偏突然金城坊火起,有大軍在攻打天策府,這不能不讓他懷疑。💢♬ ➅9ⓢ𝓱𝓾Ж.c๏𝓜 👊🎃
「霍國公、新興縣公與曲四郎都在後院議事。」王君廓神色平靜,延手道:「那便一起去吧。」
這句話一出,賀婁興舒沒有上前,反而緩緩後退,眼角餘光瞥見外間已經有士卒圍了上來,登時發一聲喊,拔腳向外逃去。
突然的變故讓眾人驚詫萬分,反應快的已經跟著賀婁興舒往外逃了,反應慢的也拔出了腰間的刀劍,幾個倒霉的已經被王君廓的親衛砍翻在地,官衙內登時一片大亂。
王君廓暗罵了句,原本想把人誘到後院,全數射殺,沒想到出了個賀婁興舒。
王君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北衙禁軍的,這裡面有不少秦王舊部,鬼知道秦王在裡面埋了多少釘子,而且裡面還有魏嗣王李懷仁的舊部,所以只能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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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柴紹、馬三寶、曲鴻、王君廓被扣住,也不過是從昨晚夜間開始,有自己這個秦王心腹大將在外面,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起疑。
問題的關鍵在於,王君廓一直盼著黃昏時分李世民能順利入宮,但沒想到突如其來的走水讓李世民回了天策府,以至於只能強行攻打……現在再想瞞著,已經是不可能了。
賀婁興舒與三四個將領逃出了官衙,迎面撞見五六個來問詢的將領,放聲高呼道:「太子謀逆,彭國公王君廓叛!」
承天門大街上登時混亂一片,有的人狐疑,有的人試圖觀望,但更多的人持刀在手,王君廓指揮親衛已經殺出了官衙,當頭就是十幾支羽箭射去,登時射翻了五六人。
一片大嘩,賀婁興舒向著永安門方向放足狂奔,那邊駐守的小隊雖然只有二十多人,但都是跟著李善參與了涇州、原州大戰的,其中還有三個跟著李善雪夜下蕭關。
廝殺在皇城內突然爆發,北衙禁軍被割裂成了三塊,王君廓指揮著自己的親兵匯合了東宮在北衙禁軍中不多的人手,賀婁興舒在永安門附近負隅頑抗,其他的兵力四分五裂。
不過王君廓並不擔心,關鍵的戰場不在這兒,如果長林軍不能擊殺秦王,那自己就算控制住了皇城也沒有意義,如果長林軍擊殺秦王,自己只需要提防不要最後時刻陰溝里翻了船就行。
而這個時候,朱雀門外,平陽公主臉色難看的盯著關閉的大門,身後的二三十個親衛都沉默無語。
在得報金城坊火光大作之後,平陽公主第一時間就判斷肯定是東宮謀逆……如果是太子謀逆,那父親必然已經被控制住了。
所以平陽公主第一時間強令打開坊門,奔向朱雀門,卻沒想到裡面同樣傳來了廝殺聲。
胯下的坐騎在低低嘶鳴,平陽公主用力挽著韁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父親、夫婿都在裡面,天策府正在被強攻,自己應該怎麼辦?
關鍵在於朱雀門太高太大,想強行入城,那是沒有一絲半點兒的可能的,這也是王君廓並不擔心的主要原因。
這座皇城承襲前隋,每個城門都極為高大宏偉,在沒有雲梯等器械的情況下,只可能通過鑰匙打開城門……否則這些忠於秦王的北衙禁軍的士卒,往下跳,那也有筋斷骨折的下場,不可能去支援天策府的。
平陽公主死死咬著嘴唇,突然調轉馬頭,「走,去金城坊!」
差不多就在這時候,玄武門內,一處不大的屋子內,臉色慘白的常何死死盯著被自己視為至交好友的馬周,「你說什麼?!」
馬周神色冷漠,「難道大來兄適才沒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