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荒越來越嚴重,城門依舊緊封著,哪怕突厥的使團來也一樣。
王世充雖然設置了12州營田使,但人口幾近枯竭,耕作的人口及其有限。加上王世充四處征戰,使用的徭役數量異常的龐大,哪裡有什麼人種田?
洛陽城內江北那邊,已經把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樹皮,樹葉,草,洛河裡的貝殼,魚,蝦基本被吃完,人已經開始吃人了。
吳歡的院子也不再安全,已經兩次被偷了糧食和臘肉。吳歡晚上睡覺都不在臥室睡了,直接睡在地道里,雖然潮濕,但勝在睡的安穩。
吳歡除了累,或者其他原因,回到地面,一般都呆在地道里。地道被他挖的非常的複雜,地道戰中那些設施他都有。
吳歡盼的7月來了,唐出兵攻打王世充,卻不是圍困洛陽。吳歡是記錯了,他以為是直接攻擊洛陽。吳歡這才意識到自己記得的歷史出現了偏差。
隨著小麥等作物收穫,洛陽城的糧食價格奇蹟般下落,4,5月形成的饑荒在各地的糧食運進來後消退了。
吳歡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開心,反而更加的擔心。他知道隨著戰事的推進,死的人會更多,自己的危險係數也越大。
吳歡覺得自己不能再洛陽城等著,得要想辦法逃出洛陽城,於是他冒險出門去觀察城門的防守情況。
也許吳歡的樣子太過飄逸了,還是太扎眼了,又或者洛陽的年輕男人都死絕了。觀察長夏門的時候,一隊士兵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
吳歡奇怪的問道:「你們幹什麼?我又沒有想出城門,只是路過而已。」
為頭的十長雙手抱拳說道:「皇上有令,年滿16,必需進軍營服役,你是那家的?可有免役令?」
吳歡知道自己這是要被抓壯丁了。現在自然不會和這些人頂嘴,因為和他們說不清楚,於是說道:「我是戶部侍郎宋侍郎的門客,今天到歸德坊來辦事,軍爺我和你商量一下行不行!」
吳歡從懷裡掏500文錢,放到十長的手上。
十長掂了一下錢,聽吳歡說的清楚,為一個兵,得罪大官很不值得,再說了,出手這樣闊綽的人,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於是說道:「我知道了,你走吧,你的右手斷了筋,不能用力。」
吳歡看看右手,心說:「我右手什麼時候斷了筋?」
隨即明白,這是十長給自己找藉口。
吳歡應和的說道:「是啊!是啊!以前打獵不小心割斷的。」
十長語重心長的說道:「以後沒有事情別出門,外面不太平。」
吳歡:「多謝兵大哥,這就回去交差,這就回去交差。」
吳歡脫離長夏門,回到自己的宅院。開始想怎麼辦!真要逃出洛陽麼?現在的情況是逃出洛陽城,王世充的軍隊就算不會追殺。但在洛陽城周圍數百里方圓的土地上,數十萬軍隊征戰,自己一個人會怎麼樣?天知道死在哪裡!
就算逃出王世充軍隊的魔掌,遇見唐軍又會怎麼樣?那些唐軍軍紀嚴明?他們不會殺良冒功?自己真的有幸活下去,就能平平安安過黃河?
自己當初北上,是想見識冷兵器作戰,一定要在洛陽看麼?自己不在勝利者一方,這份念想可以緩緩,以後機會很多,多的自己都討厭。
現在自己要走,薛安一家怎麼辦?如果自己不在,雖然有地道,但活下的機會依舊會很低,特別是薛禮,自己非常喜歡這孩子。作為孩子的老師,自己有責任讓這孩子活下去。
吳歡放棄了出洛陽城的念想,因為權衡之後,現在離開洛陽城,遠沒有龜縮在地道里來的安全。活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完善地道,和地道里儲備的物資。
吳歡列了一張單子,第一個物資就是炭,最好的鐵炭,儘量多儲存。
鐵炭燒東西沒有煙,熱量也大,但最要命的是這東西如果做不好通風的話,一氧化碳就會殺了自己,所以要特製的爐具,所以寫下的第二項物品就是爐具。
第三樣是武器,矛,弓,橫刀,很多時候霰彈槍並不適合,威力太大了,而且聲響也太大了。並不適合對付小偷小摸,或者偷襲。
第四樣是麵粉,雖然有很多糧食,但麵粉相對好吃的多。
第五樣蔬菜種子,在收掉紅薯之後,要種一批蔬菜,比如雪裡蕻,蘿蔔,製作成醃菜,香菜,青菜補充維生素。光吃紅薯鹹肉麵粉,很多營養會缺失的。
吳歡在長夏門遇見強拉壯丁的事情之後,就不願意在出門了,這些東西都讓薛安出面去買。
時間很快就進入8月,王世充以為本土作戰,不會潰敗的很快,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形勢迅速的惡化。
很多王世充治下的城市,在唐軍沒有抵達就投降了。而自己率軍和李世民對戰幾次,都吃了敗戰。
這天,薛安回來劈頭就對吳歡說道:「吳少,我要出征了!」
吳歡:「你要出征了,去哪裡?」
薛安說道:「去爭奪回洛城!」
吳歡:「回洛城?和李世民作戰?」
薛安說道:「是黃君漢!」
吳歡想想說道:「給你兩條路,第一條去爭奪回洛城,想辦法向唐軍投降,這場戰,王世充必輸無疑。」
薛安說道:「怎麼投降?我的妻兒都要送進皇城,我投降了她們都要被處死!」
吳歡吃驚的問道:「啊!你一個百夫長,都要把家人送到皇城?」
薛安點點頭。
吳歡:「那就第二條吧!從今天開始,就躲進地道吧!反正我們買的物資足夠我們支撐到明年了。」
薛安搖搖頭說道:「這不行,我如果躲進地道,我的下屬都會被斬殺,為我一人性命,丟了上百號人的性命,這事我做不來。」
吳歡無奈的問道:「那怎麼辦?」
薛安:「我的妻兒母親,只能拜託吳少了!」
吳歡:「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薛安:「一定!」
吳歡有想把散彈槍和手榴彈給薛安的想法,但想到後果,吳歡還是放棄了。因為這兩樣東西在小小的百夫長手上,不是保命的,而是催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