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黃昏,西邊的天空上撒落下一片淡淡的金黃,涼風陣陣。透過茂密的樹林,隱約有一道道的金光傾瀉過來,將斑駁的樹影拖得老長,橫在密林之中的官道上,煙塵滾滾,很快便湮沒了那淡淡的光影。
馬蹄聲呼嘯而來,打破了林間的寧靜——漸漸的,滾滾的煙塵稍稍平息了下來,馬蹄聲也滿滿的沉寂——「大人,翻過這個山頭,離鎮南關就近了,不過我們真的要從此路過嗎?這山里很高,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恐怕也不好走啊,我們這麼多人……」
山腳下的密林間,長長的隊伍已經在林間宿好營,副將李斯跟在七夜的身側,望著眼前這座陡峭的山峰,臉色有些沉重。
「你確定此路真的可以通往鎮南關外嗎?」
七夜並沒有回答李斯的話,而是望著自己跟前的小路,問著旁邊的劉老三。
劉老三連連點頭,走近一步,道,「是的,大人!大人請放心吧,此路小人已經走過很多次了,確實是通往鎮南關外的,這是一條秘密小徑,整個村里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小人常年進山里採藥,無意中發現的。但是這條小路很危險,尤其是穿過山澗的時候,那裡兩邊都是懸崖,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極有可能墜入兩邊的荊棘里。」
「大人,我們黑旗三營的將士都不怕危險,只要能夠解鎮南關之急,我們願意鋌而走險!大人,你就下命令吧!」
劉老三的聲音剛落下,支隊長方虎立馬開口道。
「大人,我們不怕危險!捍衛尊嚴,保衛大夏是每一個大夏男兒的責任!」
方虎身後的將士也紛紛開口道。
七夜轉過頭,靜靜的注視這跟前的將士,只見他們臉上雖然染有些許的疲憊,但是一個個卻是無比的激動昂揚,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軍人的血性。
這些將士跟她一樣,自打離開皇城往南疆開進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將滿腔的熱情都壓制在心底,只待到戰場上來一個大爆發,將這些蠻族侵略者消滅得一乾二淨,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同時也是一個兒子,或者一個丈夫,甚至是一個父親,他們現在只記得自己是大夏的軍人。
想到這裡,七夜心中居然微微有些沉痛——他們如此捨命追隨,可是又能得到了什麼?
四萬的將士的生命交到她手中,最後她又能將他們當中的多少人帶回去呢?又將有多少人葬身在這南疆?
可是,有些東西,它總得要付出代價,自古以來,皇權就是建立在戰士的屍骨和婦孺的血淚上,由不得她去選擇!
七夜微微吸了口氣,點了點頭,便緩緩收回視線,看向李斯,「派出去的其他斥候還沒有回來嗎?」
「大人,他們暫時還沒有回……」
「大人!大人!」
然而,李斯的話還沒落下去,後方突然傳來一陣輕快的馬蹄聲,伴隨著的還有斥候的呼喚聲。
不一會兒,只見一道黑色的剪影漸漸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那名士兵利落的下了馬,朝七夜的沖了過來,單膝跪了下去,抱拳道,「大人,前方的小路確實可以通往鎮南關境外,而且此路非常的隱蔽,也很危險,但是離鎮南關境外很近,穿過山澗,再翻過那座大山,前面便是鎮南關境外的沙漠邊緣,那裡人跡稀少,離鎮南關不到一百里!」
這名士兵正是七夜派出去的斥候,這名斥候的回答跟之前派出去的另外幾個查探到的情況是一致的!
「很好,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七夜輕輕點頭。
兩天前,他們將那些蠻族聯軍伏擊之後便想直接朝獅子嶺開進,沒想到這小盧莊的村長劉老三說他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更快的通往鎮南關外。
七夜思前想後,若是真的能通過這條小路繞到敵人後方,定能出其不意的突襲敵人,但是卻不知道此計是否能夠行得通。
如今他們已經通過獅子嶺,若是按照正常的行軍路線,他們可能還要好幾天才能抵達鎮南關,但是要是走這條捷徑,明天傍晚應該就能夠抵達鎮南關外,這不僅僅縮短了好幾天的行程,而且還能繞到敵後,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想到這裡,七夜眼睛一亮,這才轉過頭,對著跟前的幾位副將開口道,「好,既然如此,那邊聽我命令——」
「是!大人!」
幾名副將大聲應道。
「張環,李斯!」
「末將到!」
「你們帶領我黑旗三營三萬步兵同車兵按照原來的路線跟計劃前往鎮南關,這裡有一封信,你們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交給東方大元帥。」
七夜一邊說著,便伸手往自己的衣袖間掏了去,很快便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李斯。
「末將領命!」
李斯迅速的接了過來,往懷中塞了去,同張環副將抱拳應道。
「方虎,你即刻傳我命令,所有的騎兵都帶夠五日的口糧,將蠻族士兵那幾百套軍服帶上,多餘的東西都給撤掉,準備好一切,明天清晨大軍開拔。」
「是!大人!」
「全軍都有,今晚上就在此地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清晨繼續趕路!」
「是!大人!」
……
天邊的夕陽很快便沉寂了下去,天地間陷入了一陣灰茫茫之中,不一會兒,天便全黑了下去。
一輪半圓的冷月緩緩的懸掛在南疆那寂寥的蒼穹上,綻放著冷冷的光華,遙遠的天幕上幾顆寒星也在靜靜的俯視整個南疆大地,暗淡的星光沾染著絲絲涼氣,籠罩在淡淡暮靄之中的林子裡已經燃起了一簇簇的篝火,將士們正圍著一堆堆的篝火高興的烤著手中的野味,或是快樂的攀談著,一連十多日不停息的趕路,如今他們可都是累得很,今天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休息一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當然即便如此,營地周圍安排的明哨暗哨卻是比往常更加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