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小七了?」
陛下似乎有些驚訝,俊美的臉上揚過一道轉瞬即逝的淡淡微笑,「它也該被虐待一下,那對它有好處,別傷著人。」
聽到陛下這話,那黑鷹便沒了聲音,也沒了動作。
「陛下,這是您飼養的寵物嗎?」
邊上的江海禁不住問了一句,看陛下似乎對它很是親密,這些年還不曾見過陛下對誰這麼親密呢,就連已故的太后陛下也都沒有這麼親密。
「嗯,等下回去準備一些梨花釀跟牛肉,送到龍騰宮來。」
陛下低沉的開口道。
「是,陛下!」
江海恭敬的點頭行禮,然而,他的聲音才剛剛落下,微風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叮鈴』聲,好像是宮鈴的聲音!
江海連忙循聲望去,只見前方那蒼茫的暮色之中,一道淺藍色的身影正緩緩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女子,淺藍色的宮裝,肩上披著一件藍色的披風,秀髮披肩散下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垂於腦後,淺藍色的絲帶同那點點翡翠珍珠點綴在發間,在淺淡的宮燈之下一閃一閃的,很是美麗,明澈動人的眸子裡藏著一道淡淡的憂傷,臉上卻是那宛如水蓮花一般的淺笑,一眸一笑都那麼的令人憐惜,眉宇間的惆悵讓人也由衷的感到淡淡的心疼。
腰間垂落的宮鈴隨著她那細細的蓮步輕輕的搖曳著,發出了一聲聲清冽的『叮鈴』聲,只見她便是那麼孑然一人,素手間執著一支玉笛,緩緩的朝陛下走了過來。
如此素雅秀麗的女子,除了他們大夏最高貴的公主北淨月還能是誰呢?
「老奴見過淨月公主千歲!」
一看到淨月公主走進,江海連忙恭敬的行禮請安。
「江公公免禮!」
淨月公主提著那裙擺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對著江海淡淡一笑,直到來到陛下跟前,才停下了腳步,躬身行禮,「淨月見過皇兄。」
「這麼晚,怎麼還不就寢?」
陛下那平靜的眸光淡然掃了淨月公主一眼,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北淨月坐下。
北淨月倒是很平靜的坐了下來,臉上仍然還掛著一道淡淡的微笑,「我就猜到皇兄肯定還沒有休息,所以就過來看看。明天就是百花盛宴了,百花盛宴一向都是大夏最大的日子,皇兄近段時日忙於國事,廢寢忘食,可要多注意身子,皇奶奶讓我多過來看看皇兄,但是我擔心會影響到皇兄,所以白天就沒有過來。現在過來剛好啊!」
北淨月將手上的玉笛往自己的腿上放了去,然後便微微抱住雙膝,側過頭望了一臉深沉的陛下一眼。
「既然知道明天是百花盛宴,還不回去好好休息?今年名單上有你的名字。」
陛下淡淡道。
「我就是睡不著啊,心裡有些緊張,他當年就是憑這支玉笛奪得武鬥的第二名,輸給了辰皇兄了,不過在我心裡,他就是最厲害的。辰皇兄說是御城把第一名讓給了他,他總是那麼一個默默為他人著想的大傻瓜,可是我就是喜歡他這樣的大傻瓜。偏偏這個時候更想他。」
淨月公主美眸里突然泛起了微微的晶瑩,又拿起了那支玉笛,靜靜的看著,美眸里充滿的是那思念還有痛楚,語氣淡淡的,卻是傷感無比,讓江海聽了總感覺自己的胸口悶悶的。
「他總說我學東西總是三心二意的,我每次都反駁他。皇兄,他離開我之後,我才知道我的生活充滿了糟糕,那種感覺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一樣,很害怕,很痛苦。後來我想,即使……他在天上……我也要讓他看到最優秀的我……以前的我總是以他為驕傲,現在……我要他因我而自豪。其實……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他都沒有離開過我……至少他的心遺落在我這裡,皇兄,你說……你說……是不是……」
淨月講到後面,便已經淚眼婆娑,只見她微微捂著鼻口,吸著鼻子,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裡的晶瑩都給逼了回去。
那時候的她雖然不算大,十一二歲的年紀,可是生活在這深宮之中更讓她早熟一些,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對風御城如此放不開,都那麼多年了,每每午夜夢中醒來,喊的一直都是他的名字,連她自己都覺得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便深入人的骨髓,那麼她對風御城那懵懂的感情便是這麼一點一點的蔓延的。
陛下倒是沒有說話,好半天也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倒是邊上的江海心疼的直掉眼淚。這宮裡誰不知道淨月公主對風御城的感情?然而,大家每次一說起,便都只能搖了搖頭,默默的心疼著這淨月公主。
素手上的玉笛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接了過去……
陛下淡淡的看了那玉笛幾眼,沉寂的眸子微微一沉,淡然吸了口氣,便往自己那緋紅的薄唇下輕輕湊了去——一道悠揚的笛聲便緩緩的傳了過來——然而,聽到這悠揚動聽的笛聲,淨月公主頓時怔了一下,有些驚訝的轉過頭愣愣的望著陛下……
這曲子……
這曲子不正是七夜那天晚上在梅花林里給她吹的那首嗎?
還是跟那天的七夜吹的那樣,那麼的悠揚,那麼的空曠,清冽宛如天籟之音,悠揚婉轉,幾縷惆悵縈繞在胸口,明明是那麼優美的旋律,那麼的憂傷的旋律,可是聽在耳中卻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北淨月那清瘦的身子忍不住為之輕輕一顫,到底還是再次被這優美悠揚的旋律給吸引住了,眼角微微溢出了一些淚花,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恍惚之間看到自己跟風御城一起策馬奔騰,踏過千山萬水,看了一場又一場的盛世煙花,點點滴滴的思念頓時化作漫天飄飛的幸福音符,鳥語花香,天涯盡頭,海枯石爛,不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