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謝氏門閥哀鴻遍野

  午朝退朝。

  楚天秀出了金鑾殿,卻見天色暗沉,烏雲籠罩。

  遠方,隱隱有「轟隆隆」的雷聲傳來,下起了小雨。

  驚蟄,多雷雨。

  他獨自一人撐著傘走在宮裡的道上,附近的官員們都畏如蛇蠍,眼神躲閃,躲得遠遠,避之不及。

  經此一戰,朝臣們見識了小昏侯的戰鬥力,更不願意招惹他...自然是離的越遠越好。否則,隨便一首詩出來,便是名傳千古。

  楚天秀也不以為意。

  他昏侯府在這朝堂上本就不屬於任何派系,獨自一人。成年人的世界,要習慣單槍匹馬戰鬥。

  ...

  「又到了雷雨季節啊!」

  王肅站在台階上,感嘆。

  謝胡雍主相倒了,他就是朝廷文官新的領袖,肩負起率領門閥勛貴派系官員的重任。

  「副相大人...不,御史大人!一起去鴻門客棧喝杯茶?」

  「走!」

  「一起商量一下對策吧!」

  眾丞相府的朝臣們微微點頭。

  一場朝爭大戰下來,他們緊張的渾身幾乎都是汗滴。

  他們跟著新晉的御史大夫王肅,走出了金鑾殿。

  殿外。

  恍若隔世一般,這世間已經變天了。

  謝主相倒台,「歲舉制」是守不住了。

  但是,他們門閥勛貴的利益,還是要堅守住。

  不能讓儒派,把這肉給一鍋端了。儒派要是吃飽了,他們門閥勛貴可就要餓死了。

  ...

  金鑾殿上。

  這股巨大的衝擊波,呼嘯著衝出了皇宮,席捲向整個大楚皇朝,震動朝野。

  最先受到這股衝擊波震撼,當然是謝氏門閥。

  大午朝這一仗,損失最慘重的就是謝氏門閥了。

  家主謝胡雍丟了三公主相位,辭官歸野。

  整個謝氏門閥上下,頓時一片哀鴻遍野。眾夫人、小妾,士子們,下人們都滿臉的哀色。

  家主丟了官。

  這怎麼辦?

  新任主相孔寒友會從九卿裡面,選一位成為副相。

  九卿能空出一個位置來。

  但是整個謝氏門閥里,沒有其他人能頂上「三公九卿」級別的高官。

  目前最高的一位,是丞相府的長史謝煦。

  謝煦的能力有限,想要登上三公九卿級別的高位,不是一般的難。

  其餘謝家子弟全是朝廷中央和地方的小官吏,雖然還有兩三位郡太守和十幾名縣令,但也沒成大器。

  想要成為九卿高官,先要成為金陵府尹、州刺史、或者郡守,才有一絲絲的希望。

  但也就那麼一絲機會。

  畢竟九卿的位置就空出了一個,競爭者卻多達百人。遍布朝野的上百位二千石高官裡面,競爭激烈,想要脫穎而出,談何容易!

  沒有九卿高官,謝氏門閥在大楚的地位暴跌啊!

  憑藉謝胡雍主相這十多年積累的龐大人脈,門生故吏,謝氏門閥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興盛。

  若是遲遲沒人再上九卿高位。

  遲早是人走茶涼。

  稍有不慎,數十年之後,謝氏盛極而衰,十大門閥之位不保。

  可是,光是哀沒用,得趕緊去求援。

  平王府二夫人謝靈雲,還有公主府駙馬爺謝安然,兩人在大楚皇朝有著巨大的能力。

  ...

  平王府。

  謝靈雲得知這天崩地裂的消息,趕緊跑到平王府找姑姑哭訴,尋求辦法。

  二夫人謝麗元得知父親被迫辭官的消息,憤怒又傷心。

  謝胡雍辭官,很大的原因在小昏侯身上。要不是小昏侯寫那首昏詩《梨花丞相》,也不至於氣的她父親說出辭官這種重話來。

  小昏侯可是平王府的上門女婿,是平王李榮的女婿。而平王李榮,又是謝胡雍主相的女婿。

  小昏侯是謝胡雍的外孫女婿,怎麼能這樣呢。

  她和平王訴苦,「小昏侯怎麼可以這樣呢?他可是我們王府的女婿,跟謝氏連骨帶筋。謝家倒霉了,他能有什麼好處?」

  李榮無奈。

  這事情,表面是看起來,的確要怪小昏侯。

  可是....小昏侯一個侯爵,區區小縣令,官小言輕,其實什麼也做不了。

  沒皇上點頭,謝主相能一言辭官?!

  皇帝推行新政的決心已下。

  不換思想就換人!

  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謝胡雍自己身上。

  謝胡雍不緊跟上皇帝的心意,反而竭力阻撓,那就只能是辭官歸野。

  有沒有小昏侯,謝胡雍都要倒霉,這是遲早的事情。

  李榮在朝堂上冷眼旁觀,並未捲入這場大朝爭,對此是看的很明白的。

  平王府想要保住眼下的榮華富貴,只能跟著皇上走。否則,別說以後的富貴了,現在的富貴都保不住。

  李榮搖頭嘆道:「夫人,當初我跟你提的那句話,你沒跟你爹說?」

  二夫人記得李榮是提醒過她,不由苦道:「我一個婦道人家,這歲舉制關係到謝家、眾門閥的前途,我說了又有什麼用。王爺,你想想辦法啊!」

  謝氏門閥這些年,士子平庸。

  家族裡稍微有點才華的,要麼是謝靈雲這般嗜好好文學,要麼是駙馬謝安然這樣的紈絝風流才子,也不干正經事。

  其餘入仕的謝家子弟,都很平庸。家族的富貴興衰,就靠著歲舉制來維持。

  推翻歲舉制,謝氏門閥以後富貴就沒了。

  她就算勸說了,又有什麼用。

  ...

  謝靈雲出了平王府,又奔往公主府,找他大哥駙馬謝安然。

  皇帝最疼的女兒,便是項凌公主了。

  公主府上。

  「大哥!大事不好,今日大午朝上,小昏侯把祖父罵的致仕了!我們謝氏門閥的頂樑柱倒了,這可如何是好?」

  謝靈雲慟哭。

  謝安然正在和項凌公主,在公主府的花園裡寫寫畫畫一些小人兒,聽了怔了一會兒,卻是神情淡漠道:「祖父七老八十,告老辭官,頤養天年是遲早的事情,有什麼好驚慌的?就你這樣沉不住氣,啼啼哭哭成何體統,還在朝廷當官?!」

  項凌公主在一旁聽著,神情不安,道:「夫君,謝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不擔心?」

  謝安然停筆,淡淡道:「這世間,潮起潮落,是常事。興衰榮辱,莫要過於看重。

  失了一顆平常心,可不太好。

  祖父現在急流勇退,那是功成名遂。他再守著丞相之位,過一二年,反而是大禍。」

  「可是小昏侯他,太欺負人了...」

  謝靈雲哭道。

  「你別腦子一熱去招惹小昏侯,他這人混不吝,狠起來六親不認。」

  謝安然道。

  金陵城裡要說誰最清楚小昏侯的脾氣,誰最怕小昏侯,莫過於眾紈絝了。他們跟小昏侯鬥了十年,就沒占到便宜。

  沈大富這沈太后的親弟弟,都被小昏侯坑得死死。

  為啥小昏侯是金陵第一紈絝,就因為小昏侯連他爹老昏侯都壓不住他。

  項凌公主不由露出幾許崇拜,謝安然不愧是金陵門閥第一才子,這氣度絕非等閒可比。

  這威風,也不能都讓丹陽郡主的夫婿小昏侯給搶了。

  「可是,謝氏門閥若是一蹶不振,便是樹倒獼猴散。謝家如今危危可及,需要有個定心骨,站出來重整旗鼓!

  夫君,你是謝家長孫,應當負起重任。要不,我去懇請父皇,徵召你出仕?!」

  項凌公主擔憂的說道。

  大楚皇朝的駙馬,是可以為官的。

  而且朝廷有一個不太常用的特殊制度——「徵辟制」,皇帝徵召為「征」、官府徵召為「辟」。

  皇帝和官府可下旨,令大楚民間鄉野名望極高之人,無需參加歲舉,直接徵召為官員。

  就憑她這公主,助駙馬謝安然出仕為官自然不是問題,成為郡守都能做到。

  再加上謝氏門閥依然還有的龐大人脈資源,傾注於謝安然一身,謝安然在五到十年之後,未嘗不能成為九卿高官。

  謝安然出仕,謝氏門閥重整旗鼓依然是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