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父老鄉紳別發抖,我是青天大老爺!

  眾丹陽縣小吏、兵丁、衙役、鄉老和百姓們,懾服於小昏侯的威名和氣勢,低頭迎駕,不敢言語。

  只有李敢年,習以為常。

  他昂首挺胸,上前一步,躬身稟道:「縣令大人,丹陽縣衙眾吏、衙役、各鄉三老、亭長、里正、三百名青壯百姓在此迎接大駕,請縣令大人視察!」

  卻見,一名年青俊美,膚白,養尊處優的年青縣太爺,踏出馬車。

  正是名震金陵城的小昏侯,新任丹陽縣令。

  老縣令看到小侯爺,頓時有一種上官前來視察、檢閱的壓迫感覺。

  他不由自主的躬著身子,露出諂笑,朝馬車方向道:「下官李甫,叩見郡主、叩見小侯爺!

  下官早已經準備好了結交的文書、錢糧帳目、庫房鑰匙,只等小侯爺前來交接,清點。」

  丹陽縣是李虞郡主的封地。

  但這是「虛封」。

  李虞自己沒權掌控,只能由朝廷官員代為管理。

  大楚皇朝的眾多王侯,外姓都是虛封,只有項家諸侯王才是「實封」。諸侯王親自掌管自家封地,可擁兵自重。

  李甫這縣令,是朝廷任命的官員。

  不過,丹陽縣裡收上來的錢糧稅賦,都歸入丹陽郡主的帳下。

  丹陽縣令,其實相當于丹陽郡主在封地的大管家,受朝廷任命,但也要對郡主負責。

  楚天秀現在成了丹陽縣令,還是小侯爺,而且更是丹陽郡主的夫婿。

  他和郡主才是丹陽縣真正的主人。

  丹陽郡主這是從虛封,暫時變成了實封。只要小昏侯沒有調任,丹陽縣裡的一切,他們夫妻二人說了算。

  這也算是大楚皇朝最近數十年來,唯一的一個例外了。

  當然,區區一縣的窮地,三千戶口,守城兵丁不過一百人,縣衙的衙役不過一百人而已,朝廷也不會太在意。

  李甫自稱下官,謙卑無比,這自然也沒什麼錯。

  「嗯!清點帳目,讓縣丞李敢年去核對一下錢糧便是了。」

  楚天秀道:「不知老縣令交接之後,調任何處?」

  老縣令苦笑,「下官這已經五六十歲,上了年紀,晉升無望,也該回鄉頤養天年,已經向朝廷告老還鄉,得了朝廷的恩准。交接完,收拾一下,過個十日便回老家去了。」

  楚天秀淡淡點頭,「威嚴」的目光,掃過縣衙的縣吏、兵丁、衙役、各鄉的三老和幾百名精壯百姓。

  縣城的縣尉,壯著膽子道:「縣尉趙虎,率丹陽縣兵丁,叩見縣令大人,叩見郡主!」

  只有縣尉趙虎披著一身破舊皮甲,腰攜大刀。

  守城的一百號兵丁們,一個個歪瓜裂棗,手裡提著破長槍,沒有護甲,只穿著兵丁服,頹拉著腦袋,歪歪扭扭,站沒站相,顯然是軍備廢弛。

  也就能抵擋二三十名的小股流竄的土匪、流寇。

  要是出現數百人的大股土匪,這群兵丁恐怕全都廢了。

  「典吏蔣岡,叩見縣令大人,叩見郡主。」

  典吏帶著上百名衙役們,一個個面色油滑,目光左右躲閃,滿臉的諂笑。

  至於那些鄉老們、亭長、里正,全都是各鄉的鄉紳大地主,自不必多說。

  所謂的精壯百姓,也就是一群二三十歲,經常地里幹活的農夫,身穿麻布,頗為壯碩,手裡有幾分力氣。

  但是,這已經是丹陽縣最好的一批「精銳」了。

  楚天秀打量了他們一眼,便知道這丹陽縣的家底,很是失望啊。

  唉!

  丹陽縣的一群歪瓜裂棗,一群矮子裡面拔尖子。他帶了的十多名王府侍衛,可以把這群兵丁、衙役全打趴下。

  但他治理這丹陽縣,還得靠這群人。

  「各位縣吏、鄉紳、父老,大家想來也聽過我小昏侯的威名,很多人污衊我的名聲,說我是奢靡無度的大紈絝。這都是誣衊,一個字都不要信。

  其實啊,我這人從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特別愛護百姓。

  本縣令來這丹陽縣上任,就是給你們當青天大老爺,帶領你們發家致富的!咱們一天要干十天的活。力爭在一年之內,掙到十年的財。

  聽本縣令的話,跟著本縣令走便是!

  不要問本縣令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多想想你們能為本縣令做些什麼。做的多,本縣令自然看在眼裡,給你們厚厚的賞賜。」

  楚天秀一副和藹慈祥,朝縣城眾人宣講自己的施政方針。

  至於他們能否聽懂,無所謂了。

  只要肯幹活就行了。

  「...」

  「是...縣令大老爺!」

  縣吏們、鄉老鄉紳們聽了,面面相覷,一個個臉色慘白如雪,腿肚子都在發抖抽筋。

  是,縣令大老爺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

  可是,您老吃大戶啊!

  平王府都敢吃,結果吃成了上門贅婿。金陵沈府也敢拿,據說一口氣借了十萬兩銀子,半個子也不還。

  金陵城裡水太深,這都淹不死小昏侯,可見咱們這位縣太爺手眼通天,無人能治啊!

  丹陽縣裡,都是一群小胳膊小腿的蚱蜢。

  哪怕是大富的鄉紳,也沒有幾分油水,嘎吱一口都不夠塞牙縫呢。

  哪裡夠小昏侯吃啊!

  聽小昏侯這口氣,居然要一天干十天的活,一年掙夠十年的財!

  你們聽聽,這還是人說的話嗎?

  這分明是要把丹陽縣三千戶,給榨乾抹淨,才能餵飽小昏侯。

  這就是金陵第一大紈絝,小昏侯啊!

  眾縣吏、鄉紳們心中惶惶,手足發軟,面色沮喪,感覺這丹陽縣的天空,都暗下來了。

  ...

  李虞在車廂內,看著眾縣吏、衙役、鄉老們膽戰心驚的神色。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夫君要讓縣衙的眾人,三五百人一起出城迎駕新縣令的大駕到來。

  看起來,此舉太咄咄逼人了。

  但這些縣吏們,都是一些數十年的老油子。

  新縣令初來乍到,不展示自己的威嚴,他們定然面服心不服,辦事消極怠慢,甚至陰奉陽違,不尊號令。

  要是縣令稍微軟一點。

  他們這些縣城的奸猾小吏,聯手欺負縣令,架空了縣太爺,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夫君人未到,便直接來一場下馬威,讓他們從心底便畏懼新來的縣太爺。

  如此,縣令施政,才能得心應手。

  ...

  天色漸暗了。

  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楚天秀在丹陽縣城外,短暫的發表了一番施政演說,便重新坐上豪華馬車,帶著眾縣吏、兵丁、衙役、鄉老們返回縣城。

  丹陽縣城是一座低矮的土城,城門破破爛爛,土牆掛滿了青苔和各色草藤。

  楚天秀第一眼看到丹陽縣城的時候,都是吃驚。

  如果是金陵城是天下第一巨城,城牆都是青磚砌成,最為繁華奢靡之地的話。

  那麼丹陽縣城,就是金陵城外的一座大型土圍子。

  窮!

  窮縣!

  果然是窮鄉僻壤的小縣城。

  進了縣城,自然是先去縣衙。

  楚天秀來到縣衙,都看的驚呆了。

  這座縣衙雖然建的頗為氣派,但門外門內居然破破爛爛,屋頂瓦片都透光漏水,甚至有一根梁都歪的,只能用木頭加固,好像隨時可能倒掉一樣,簡直慘不忍睹。

  「為何不修葺?」

  楚天秀震驚的問道。

  「這座縣衙是五六十年前建的,至今未曾修葺,早已經破破爛爛。沒有幾千兩銀子,如何能大修?!」

  老縣令李甫看楚天秀這副震驚的神色,苦笑道:「其實下官也不是不想修,關鍵是耗大筆的稅錢。

  縣裡收上來的稅錢,都是直接上繳給了郡主,少量留下應付開支。

  庫房留下的銀兩極少,一年的結餘不足一千兩。還要應付各方面的應急開支。」

  「庫銀一千兩?這一千兩能幹嘛?」

  楚天秀踏進縣衙的時候,差點一個踉蹌。

  他還準備在丹陽縣,上馬大項目,那肯定要花大把的銀子。幾萬,幾十萬兩銀子的大項目。

  區區一千兩銀子,連塞牙縫都不夠用。

  難怪,這丹陽縣窮成這副摸樣。

  修衙門,要錢。

  修城牆,要錢。

  修水利,要錢。

  把城裡城外都修一遍的話,別說一千兩了,幾十萬兩也打不住。

  沒錢,啥事都幹不成。

  他這個錦衣玉食,出入豪宅的小侯爺,在這種窮鄉僻壤的破地方,能住的了一個月嗎?!

  「這縣衙...是太破舊了一些,不能住人啊!要不,夫君向朝廷請個病假,我們回金陵城住吧?」

  李虞看了,都是滿臉愁容。

  修一下縣衙,少說三五千兩的銀子。而且是給那些縣吏們住。

  她可不想花這大筆銀子。

  這丹陽縣城五六十年都是這個老樣子,一年到頭沒什麼大事。也就督促百姓種田和收稅,其實也沒什麼好打理的。

  其他小瑣事,讓李敢年這個縣丞,留下打理就行了。

  縣裡的大事,派人往金陵城裡快馬送書信,不到百里遠,也就大半日的功夫,根本不耽擱事。

  如果用信鴿,也就小半個時辰,更是快捷無比。

  至於朝廷那邊。

  丞相府還怕小昏侯把丹陽縣給折騰廢了呢,定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批准他回金陵修養「病假」。

  「對對,這縣衙看上去好像快塌了。好危險的樣子!萬一夜裡來一陣大雨大風,把我們全壓在底下,可怎麼辦?」

  「姑爺,郡主。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還是住金陵,在王府里才踏實。」

  祖兒和狄兒聞言,連忙點頭。

  楚天秀也想回金陵城了,那才是他小昏侯的安樂窩啊!

  這鳥不拉屎的丹陽縣,簡直就是山窩窩。

  他長嘆道:「這馬上就是『雨水』了,我且住幾日,先督促農耕吧!農耕完了之後,我們再回金陵城。」

  他這個丹陽縣令,看來只能在百里之外的金陵城裡遙遙指揮,帶著丹陽三千戶百姓們發家致富了。

  看來得抓緊,想法子多搞一些錢。

  儘早給丹陽縣,上馬大項目,辦大事啊!

  還有,丹陽縣馬鞍山的那座銅礦,這是很大一筆的收入。快抵得上丹陽縣城的稅收了。

  皇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廢鑄銅令。

  他得去看一眼,銅礦挖的怎麼樣了,還有多少油水能挖掘,心裡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