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分到一盤燒鵝後，白夜將剩下的一隻半鵝肉跟烤鴨那樣片下來堆到盤子裡。
至於他們怎麼分，那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剔下來的鵝骨也有老大一盆，再加上鵝頭、鵝翅、鵝爪、鴨翅、鴨爪這些邊角料，在高壓鍋的加持下很快就煮出來一大鍋骨頭湯。
乳白色的湯汁散發著淡淡的油脂清香，看上去倒是沒什麼新奇的，似乎就是普通的骨頭湯。
白夜輕描淡寫地掏出一塊嫩豆腐，唰唰幾刀下去切成小方塊，在沸水裡過一遍去除掉豆腥味之後才下入骨頭湯中。
一把咸鹽，少許白糖，再來點味精和蔥花調味。
每人碗裡分別裝上小半碗豆腐，舀上滿滿一勺湯。
這碗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骨頭豆腐湯卻引起了師弟師妹們的好奇。
烤鴨和燒鵝雖然好吃，但吃多了就會感覺有些膩，尤其還吃了那麼多張餅，正是嘴巴有些發乾的時刻。
面對這一碗香氣撲鼻的清淡豆腐湯，尤其還是用燒鵝的邊角料熬製出來的，他們完全想像不到這玩意的味道究竟會是怎樣。
難道會有燒鵝的味道嗎？
事實卻完全相反。
一口熱氣騰騰的豆腐湯下肚，殘留在口腔中的只有滿滿的清爽感，直接將燒鵝的油膩洗刷一空。
「這……這什麼情況，同樣是燒鵝身上剔下來的，為什麼完全沒有燒鵝的味道？」
「太神奇了，明明燒鵝肚子裡還灌了醬汁，按理說骨頭應該也醃入味了才對，喝起來卻只有淡淡的鵝肉香？」
「這豆腐也不對勁啊，明明只是丟進去滾了幾分鐘而已，居然就入味了？」
沒有理會大呼小叫的師弟師妹們，白夜此時已經將鍋里的鴨翅鴨掌鵝翅鵝掌全都撈了出來，並將剩下的三隻烤鴨一併從爐子裡取出。
由於時間有限，他之前並沒有烙多少春餅，只夠大家分幾卷的。
沒有餅，片皮就失去了意義。
雖然光吃肉那樣也挺爽的，但完全可以搞個更爽的吃法。
按照先前冒鴨血的流程重新打了一大盆紅油料汁，鋪上一層汆燙過的豆芽和鴨腸鵝腸，放上幾大勺鴨血，倒入撈出的那些翅和掌，再將三隻烤鴨斬成小塊鋪在上面。
蒜泥、花椒、干辣椒、蔥花，用滾燙的熱油一澆。
「呲啦」
最後撒上大量白芝麻點綴。
「這、這這，烤鴨也能冒？？」
「啥也別說了，我先吃為敬。」
「這鴨腸鵝腸細細長長的裹滿了紅油，看上去竟然跟面差不多，看著就好吃。」
「總共就那麼幾根，你給我留點！！」
「師兄，你也不想以後再也吃不到小灶吧？」
這人表情一僵，嘴角抽搐兩下，無奈地將夾起來的鴨腸鵝腸放入兩名師妹碗中。
另外兩名男弟子也十分識相地給兩女夾肉夾菜，一轉眼碗裡就裝的滿滿登登。
酥脆的烤鴨皮浸到紅油里之後吸飽了湯汁，變得有些褶皺，光是用看的就能想像到有多入味。
本來清淡的鴨肉也在紅油湯底的浸泡下裹上滿滿的料汁，一口咬下去直接在口腔里爆汁。
跟滑嫩的鴨血比起來，烤鴨冒進去之後的味道更絕，尤其是嫩滑多汁的鴨肉更是令人一秒上頭。
嘗完鴨肉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夾起一筷子鴨腸鵝腸面。
「嘎吱……嘎吱……」
新鮮的鴨腸鵝腸脆嫩彈牙且富有嚼勁，輕輕一咬就會從中斷開，不但沒有腸子本身的腥味，甚至還裹滿了蒜泥花椒芝麻，複合的香味給人一種瞬間上癮的錯覺。
毫不猶豫地，兩女再度給自己打了滿滿一大盆米飯。
看到她們吃的這麼香，男弟子們也忍不住了，紛紛上手搶肉吃。
八隻鴨鵝做出來滿滿幾大鍋的菜餚，最後竟然被五人吃的乾乾淨淨，就連盆里的紅油都被舀出來拌飯吃了個乾淨。
然而，兩名師妹還用意猶未盡的眼神盯著白夜。
「師兄師兄，鵝肝呢~」
「對呀對呀，不是說鵝肝才是最好吃的部位嗎？」
白夜無奈點頭，沒想到這兩丫頭竟然還惦記著鵝肝，這麼多東西吃下去了還沒給她們吃飽，也算是合格的吃貨了。
掏出一塊巨大肥碩的白色鵝肝放在案板上，去掉表面殘留的血管筋膜之類的東西。
鵝肝看似只有一整塊，但翻個身之後才能看到實際上是由兩塊組成的。
講實話，面前這塊鵝肝的品質其實也就一般。
按照正規的鵝肝飼養工藝來看，這玩意其實是不合格的，脂肪含量過低。
真正的鵝肝飼養過程可謂是殘忍至極，能夠將正常鵝的肝催生至6-10倍大小。
可以說除了肝以外，這種鵝渾身上下幾乎沒幾個地方是好的，根本不能用來充當正常的食材，最多只能把肉剔下來做成飼料或是加工成冷凍食品。
他雖然沒有見過這種靈鵝的鵝肝規格有多大，但盲猜的話，估計這塊鵝肝最多也就只有兩倍大。
他在考慮一件事。
要是讓這幾名師弟師妹嘗過了鵝肝的美味之後，再告訴他們真正的飼養工藝，他們是否會願意做出那種極為殘忍的事。
身為廚子，他本身其實是極其冷血的，但那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性這種情緒。
同情歸同情，吃歸吃。
每當他心裡產生類似的不忍時，就會找一集動物世界來看，而且專挑捕食畫面。
看過動物之間的殘忍廝殺和進食過程之後，就不會覺得這種事情有多殘忍。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恆古不變的法則。
一刀切下，雪白中微微泛著淡黃色的鵝肝被切開，裡頭同樣是雪白微黃的顏色，隱隱還帶著幾乎看不清的細小血絲。
他的刀法極准，每刀下去都能將鵝肝分割成完全一致的厚度。
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調味或是操作，只要將鍋燒熱，再將鵝肝輕輕平放進去即可。
肥膩的鵝肝乍一接觸到滾燙的鍋壁，登時發出'嗤嗤嗤'的聲響，肉眼可見鵝肝周圍冒出來一圈油脂。
幾秒鐘後，一股極其濃郁的異香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