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曉的印象中,小時候自己的母親做這道紅燒肉的時候,並沒有用到什麼特殊的食材,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工序。
但奇怪的是,葉曉母親做出來的這一道紅燒肉,就是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味道,那股味道不但讓葉曉記憶猶新,讓葉老爺子記憶猶新,就連如今的葉暮雪都還深深地記得,那紅燒肉的味道。
所以此刻,當葉曉這麼說的時候,葉暮雪馬上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哥,其實今天父親說他想吃紅燒肉的時候,我也真的好想說,當年你媽媽燒的那個紅燒肉,絕對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最好的食物。」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葉曉才會深深地戀上了廚藝,才會一直在美食這件事上不斷地探索著。
很快葉曉開始處理起了食材,按照自己記憶中,母親當時燒紅燒肉,所用的所有配料,一點一點地放在了盤中。
雖然說,在此之前葉曉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但始終都無法還原自己母親的那個味道,但這一次,葉曉相信,當一個廚師,在做一道菜時的心境發生改變的時候,或許味道也會隨著心境而改變。
於是葉曉什麼都沒有想,腦海中只是回憶起了當年自己母親在做紅燒肉時,穿著圍裙站在燃氣灶前,慢慢地處理食材,慢慢地烹飪,慢慢地等待著紅燒肉的出鍋。
這一次,葉曉完全根據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畫面去烹製這碗紅燒肉。
很快,那股迷人的香味,便傳了出來,當葉暮雪聞到這股味道的時候,就深深地覺得,這股味道,是童年中的味道。
「哥,好香啊,我覺得這個味道,就是當年的味道。」葉暮雪情不自禁地說道。
當然,一碗肉還無法通過味道,就能判斷,是否能夠實現曾經的味道,所以葉曉在處理接下來的工序時,內心還是非常的謹慎,生怕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失誤,就導致整個變了味。
可能是因為這一次葉老爺子的性命之危,也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有葉暮雪陪在自己的身邊,更有可能是因為這一次,葉曉回到了天海市。
所以這一次,雖然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工序,但是葉曉的確感受到味道變了,僅僅是一絲絲的變化,但是更接近自己母親的味道了。看著鍋里,在小火慢燉下,已經徹底被醬油被老酒,被桂皮八角等香料,慢慢慢慢染紅的紅燒肉,那湯汁在長時間的烹煮之下,已經非常粘稠地覆在了紅燒肉的表面,使得整塊紅燒肉看起來晶瑩剔透。
這碗紅燒肉,葉曉整整,烹製了一個小時左右,終於當出鍋的時候,葉曉的內心,多少也是有些緊張。
葉曉小心翼翼地將出鍋的紅燒肉,端到了葉暮雪的面前,然後溫柔地看著葉暮雪,說道:「你先嘗一下,但是你要答應哥,只要是有一點不像小時候的味道,你就要告訴哥,哥必須重新做。」
「哥,其實沒必要這樣子的,雖然說爸想要吃,當年你母親做的紅燒肉,但是味道有那麼一點點的差別又有什麼關係呢?」
葉曉卻搖了搖頭,說道:「暮雪,你知道美食最大的價值在哪裡嗎?」
這個問題葉暮雪的確,從來都沒有想過,所以當葉曉這麼問的時候,葉暮雪的眼中多了一絲茫然,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哥,我不知道。」
葉曉溫柔地看著葉暮雪,說道:「美食最大的價值,不是在滿足一個人的欲望,而是當他在吃這道美食的時候,他能有當初第一次吃這道美食時,最好的回憶,而這個回憶會伴隨人的一生。」
儘管葉曉這句話說得有那麼些高深,但是葉暮雪多少還是聽懂了,就像現在吃這碗紅燒肉,葉老爺子並不是為了真正感受這碗紅燒肉的味道,而是因為思念葉曉的母親,是為了回憶當時他們在一起時那一段快樂的時光。
葉暮雪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看上去就很有食慾的紅燒肉,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瞬間,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瀰漫了葉暮雪的全身,然後葉暮雪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想起了當年,自己和葉曉,在客廳里打鬧,然後葉曉的母親端著一碗紅燒肉出來,告訴他們開飯的那個畫面。
一晃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
吃著吃著,葉暮雪的眼中,不由而然的噙起了晶瑩的淚水,直到將整一塊紅燒肉咽下去之後,葉暮雪,這才睜開眼,含情脈脈地盯著葉曉,說道:「哥,真好吃。」
葉曉忍不住問道:「暮雪,是曾經的那個味道嗎?」
然而葉暮雪卻搖了搖頭,說道:「哥,還差一點。」
聽到這話,葉曉的內心被微微觸動了一下,然後認真地盯著葉暮雪的眼睛,說道:「暮雪,你能形容出來,那缺少的味道是什麼嗎?」
其實這是非常難的,畢竟這並不是少了點甜味,少了點鹹味,或是少了點香味可以形容的,這種缺少的味道葉曉心裡非常清楚,完全是一種很難以訴說但卻又能清晰地感受到的味道。
然而令葉曉沒有想到的是,葉暮雪咧嘴,有些俏皮地一笑,收說道:「我完全可以形容這個缺少的味道是什麼?」
這讓葉曉非常好奇,忍不住問道:「快點告訴我,缺少了什麼?」
這時葉暮雪朝葉曉揮了揮手,說道:「哥你快坐下。」
葉曉激動地坐在了葉暮雪的面前,再一次問道:「快告訴我。」
然後,只見葉暮雪放下筷子,突然徒手抓起了一塊紅燒肉,塞到了葉曉的嘴裡,說道:「哥,缺少的就是這個味道,小時候每當你媽媽做好紅燒肉的時候,我們不正是像現在這樣,直接拿手,搶著吃嗎?」
這話讓葉曉的身體微微一震,然後品嘗著嘴裡的這塊紅燒肉的味道時,葉曉發現的確是小時候的味道。
於是,葉曉也徒手抓起了一塊紅燒肉,放進了葉暮雪的嘴裡,葉暮雪馬上主動咬住了紅燒肉,而後就在葉曉要將手縮回的時候,葉暮雪主動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