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星塔隕落,末日臨門(求月票)

  第308章 星塔隕落,末日臨門(求月票)

  噠!噠!噠!

  星塔底部的中樞之地,此刻聚集了有不少人在此地。

  然而這些往日掌控安全區的大人物們,滿臉愕然地看著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空氣里只剩下韓墨的鮮血不斷滴落的聲音。

  只見鄒晚晴一掌拍中了韓墨的背後,徑直貫穿了他的胸膛,甚至於把他的心臟都給拽了出來,捏在手中,砰砰跳動!

  臨死之際,韓墨奮力抓住鄒晚晴的手,用混濁的聲音問她:「為什麼?」

  鄒晚晴淡淡地看著他,雙眼變得漆黑如墨,裡頭似乎有海浪在翻湧。

  咔擦!

  鄒晚晴用力一握,斷絕韓墨的生機。

  隨著潮水退去,鄒晚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垂死的韓墨。

  她眼中露出一絲茫然和淒迷,不由得張大了嘴,似乎想要喊些什麼。

  但下一刻,噼啪一聲,虛空中浮現一道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閃電,強大到令人恐懼的氣息,無情籠罩了鄒晚晴。

  星塔發動了!

  這裡是星塔底部,依舊屬於星塔「禁斗」範圍。

  鄒晚晴在這裡出手殺人,違反了規則,立即遭到了懲罰。

  雷擊來得快去得也快,只在剎那之間,鄒晚晴整個人便化作了齏粉,徹底死絕,連一點兒氣息都沒有留下,就仿佛從未存在過。

  強如半神,居然也扛不住星塔一擊。

  隨著鄒晚晴的消散,韓墨伸出手在虛空中抓握兩下,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他的身體寸寸皸裂,宛如破碎的雞蛋殼,再也無法穩固。

  生命的最後關頭,韓墨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玉箋上,將其向眾人丟出,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快去,啟、啟動……」

  話沒說完,韓墨整個人碎了一地,血肉爆散成滿地亂跳的珠花,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豐饒尊者」的「血之詛咒」發作,回天乏術。

  他死不瞑目!

  玉箋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一聲輕響。

  全場死寂。

  片刻後,韓墨的三位弟子終於動了。

  他們失去了往日為人師表的淡然,踉踉蹌蹌地走上前,跪在地上,顫抖著收攏韓墨散落的屍身,一臉茫然地望向眾人,顫抖地發問:

  「發生什麼了?」

  「究竟發生什麼了!」

  沒人回答。

  眾所周知,D8B3區是三等安全區,一共擁有兩位半神級強者坐鎮。

  現如今,其中一位半神暴起偷襲,殺死了另一位半神,然後她自己也被星塔劈死了。

  所以,你問我?

  我問誰去?

  我踏馬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家表情都很僵硬。

  現場最為驚駭的,其實要屬白三響。

  他終於知道,徐束所轉達的喻鳴鑾遺言中,所說的那個『身居高位的內鬼』是誰了。

  原來是鄒晚晴!

  竟然是鄒晚晴!

  白三響死都想不通,這位安全區里唯二的兩位半神駐守之一,竟然是內鬼!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可既然她是內鬼,為什麼之前韓墨受重傷的時候她還要出手相救?

  明知道星塔內不能出手,她為什麼不在外面動手?

  為什麼要等進了星塔才動手,非要和對方同歸於盡?

  這踏馬是什麼道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刻,白三響感覺自己的腦子宛如被大錘狠狠擊了一下,思維一片混亂,完全理不清頭緒。

  就在眾人全部陷入短暫混亂時,寧白首率先道:「大家不要亂,當務之急是將韓大師臨終囑託執行下去!」

  這一番話宛如醍醐灌頂,瞬間讓眾人警醒過來。

  「寧局長說的在理!」

  「尊者受邪教蠱惑,背叛人族,此乃大事中的大事,必須立刻匯報給總會知曉!」

  寧白首又道:「顏師,文師,林師,三位還請振作起來,韓大師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們如此頹廢的模樣。」

  他說著走到了三位天文會書生旁邊,一邊安慰三人,一邊順手從地上撿起那枚染血的玉箋。

  「這……多虧寧局長提醒,是我們失態了!」三名書生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愧疚,紛紛對寧白首拱手拜謝,振作起精神。

  「大家同舟共濟,不必客氣。」寧白首微笑點頭。

  這位統轄局的局長,名義上的安全區「區長」,一直以來負責維繫各部門協調信息的「中間人」,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勇挑重擔,穩定軍心。

  這時,白三響也從驚駭中醒悟過來,他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揚聲道:「諸位,我們低估了密教的決心,低估了他們的實力,想不到竟連尊者都被策反,情況之緊急已經遠超我等預料,我們需得立即向總會匯報情況,做出應對。」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顏姓書生起身道:「二位局長說的有理,諸位,接下來我將按照韓師遺願,使用天文會專屬權限,啟動星塔最高警戒等級!對了那玉箋……」

  他說到一半,望向了寧白首。

  後者將染血玉箋從懷裡取出,鄭重其事地遞給顏姓書生:「有勞三位了!」

  三名天文會的「書生」將玉箋拿到手後,心中略微有了些底氣,抱拳道:「此事本該韓師執行,如今韓師不幸身隕,我等弟子代勞,各位同行做個見證。」

  他們將韓墨的殘屍碎塊收攏到旁邊,臨時放置,然後率先進入了暗門。

  這暗門造型古怪,倒像是一個井蓋,下面有一段梯子可供爬行。

  眾人依次進入,來到暗室之中。

  此地邊緣圓中帶方,空空蕩蕩,牆壁像是由青銅鑄就;

  地上則是刻畫著繁雜的花紋和各種符號。

  乍一看,便給人一種神秘玄妙,深不可測的感覺。

  白三響進來後看了看周圍,嘀咕道:「這地方我還是頭一回進來,像似個倒立的瓮,我們像是瓮里的鱉。」

  話一出口,立刻引來旁人怒目而視。

  實話實說,這地方屬於絕對機密,若不是韓墨和鄒晚晴死了,也輪不到他們進來參觀。

  本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就當長了見識,可經過剛才的劇變,大家都是神情緊繃的時刻,被白三響這麼一說,眾人紛紛產生了自己被瓮中捉鱉的錯覺,氣氛在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白三響臉色不太自然:「額,當我沒說。」

  其餘人表情都有些難看,冷哼一聲,不去理他。

  三名書生倒是熟門熟路,他們依次在地上摸索著,很快就找到了幾處機關,按了下去。

  咔咔幾聲輕響之中,地上的神秘銘文發出耗光,宛如活了過來,不斷遊走、移動、拼接。

  不一會兒,正當中心的位置,露出了一方小小的凹坑。

  這凹坑四四方方,大小正好和玉箋吻合。

  三人深吸一口氣,口中默念著一段古怪的、無法辨別的咒語,一同抬起玉箋,使其陷入凹坑之中。

  卡巴!

  玉箋和凹坑完美吻合,後者迅速變得宛如琉璃一般透明,展露出藏於下方的一個物件。

  這物件形如銅管,短短一截,插在地下,頂上是一枚圓形寶珠。

  隨著韓墨的血液湧入其中,這寶珠越來越璀璨,星光逸散之間,讓人從內心感到恐怖和敬畏的威壓感,油然而生。

  「好了!接下來星塔將會進入最高警戒狀態,幫助你們穩定局勢。我們要鎮守此星塔樞紐,通知上級的事情就交由你們去辦了,另外……」做完這一切後,三名書生的表情明顯緩和不少地說。

  其餘人紛紛說你們辛苦,表面客套了幾句,但也是心中大定。

  雖然即便是以眾人的級別,也並不是非常清楚「最高警戒狀態」,「星塔樞紐」等等這些,到底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可這並不妨礙大家心中一松。

  因為,僅僅是這幾個字眼結合在一起,就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安全的感覺。

  星塔,兩個字,一橫一豎。

  在這末日之下,人類有星塔庇佑,正當能夠高枕無憂啊。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只見那深深陷入透明凹槽的玉箋上,在流干韓墨的血液之後,並未停止,而是繼續源源不斷地湧出了更多的黑色粘液,向下深入,頃刻便盈成了一汪小泉。

  「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快弄走它!」

  三名書生齊齊一驚,迅速做出應對,伸手便去清理那上面的黑色污漬。

  然而不論他們如何撥弄,用盡各種手段,均無法阻止黑色液體對「星塔樞紐」的覆蓋。

  「怎麼回事,這是怎回事啊!」三人活了幾十年,此刻近乎哀嚎地慘叫起來。

  這些黑色粘液比黎明前最深的夜晚還要黑,比地溝里的嘔吐物還要粘稠,宛如有靈,扭曲蠕動,頑固且勢不可擋。

  它們爭先恐後,源源不斷地湧入了地下,湧入了「星塔樞紐」之中,將其直接淹沒。

  或者說——塞滿。

  原本逐漸發光的『星塔樞紐』瞬間就不亮了。

  連帶著燈光也忽然暗了下來。

  那個短短的銅柄似的物件,被黑色完全覆蓋,密不透風。

  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間,溢散如流星的強大力量,便全部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一陣恐怖的心悸。

  在這全場死寂,眾人驚愕猜疑的時刻,忽然聽到白三響沉聲怒道:「寧白首,你做了什麼!?」

  寧白首?

  一群人茫然四顧,卻發現周圍找不到對方的身影。

  抬頭看去,才發現原來這位統轄局的局長,不知何時,竟已悄然來到了入口外頭。

  「寧白首,你幹了什麼?」

  「那枚玉箋只有你碰過,你脫不了干係!」

  「星塔樞紐出了什麼問題?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眾人不明所以,紛紛怒罵。

  面對口誅筆伐,寧白首笑了笑,泰然自若,對白三響說:「還是白兄目光如炬,瞞不過你。」

  他人如其名,髮絲勝雪,身材高大宛如巨人,但是臉蛋紅光滿面,氤氳一片,僅看面貌像是只有十五六歲,微笑時人畜無害。

  白三響拳頭握緊,不敢隨意出手,而是沉聲道:「我不管你做了什麼,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你坦白交代,將那東西撤去,我保你無事!老寧,我們幾十年的兄弟,我從未騙過你,我說的話,你得信!」

  「白兄,倘若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你信麼?」寧白首道。

  白三響咬了咬牙,臉色不變道:「好啊,只要你說,我就敢信。」

  「看來你不信。」

  寧白首苦笑著搖頭,半晌道:「唉,算了,看在我們多年情分,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其實我知道的也並不多,我只能告訴你,阻斷藥已經生效,星塔將會關閉,從現在開始,這個安全區……已經被列陣子拋棄!來自深淵的他們,將會順著星塔爬上來,徹底占據這裡。」

  「你在說什麼?」

  全場俱驚。

  什麼阻斷藥?

  什麼星塔關閉?

  什麼被列陣子拋棄?

  什麼來自深淵的他們順著星塔爬上來?

  為什麼寧白首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卻如此的陌生?

  唯獨白三響,他覺得自己大概理解了一點意思。

  阻斷藥……他用這種特殊的手段,阻斷了這座星塔的狀態,讓它強行關閉了?

  根據已有的知識,白三響也只能想到這一點。

  但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他頭皮發麻地說:「老寧,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會讓全城人都葬送掉!」

  白三響也不知道「星塔關閉」到底算什麼,但從字面意思上來看,顯然意味著這個安全區將失去星塔的庇佑。

  沒有星塔的庇佑,邊境線就只是一條塗鴉,看似堅固的城牆,也只是簡單的一面牆。

  換句話說,沒有星塔的安全區,和荒原上的一座土建築沒什麼兩樣!

  到那個時候,相當於所有人都去當了「拓荒隊」成員,要直面蜂擁而至的怪物。

  這幾百萬人類,將會成為邪魔的口糧。

  沒有人能在荒原上一直活著,包括自己在內,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寧白首手裡端起一個古怪的老舊缽子。

  這缽子鏽跡斑斑,平平無奇,底下畫了個奇形怪狀宛如四芒星一半的圖案,卻散發著一陣陣腐朽、殺戮的氣息,散發著讓人墮落的欲望和狂暴。

  寧白首端詳著缽子,一臉感慨道:「星塔乃是守護人間之神,可既有存在能讓它易主,可見我人間之神不如外神,既如此,我又有何理由堅守這個註定要傾塌的人間?」

  白三響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紅著眼道:「老寧,現在停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這些事情,我控制不了,你也控制不了,他們已經來了,誰都阻止不了。」

  寧白首定定注視著昔日友人,半晌長嘆一聲,「我這一生,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只期待有朝一日能快意恩仇,高覽九天!

  「然而天道有缺,前路未卜,終究止步於四境之前,再不得寸進。

  「天文會答應過給我機會,可是我等了十年,我看到那麼多後起之秀越過我,站到了我的前面,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直到他們給了我希望!你知道他們答應我什麼嗎?事成之後,他們將賜予我一份神性,一份完整的神性!

  「白兄,半神之下皆為螻蟻,你也是止步於此!你難道就沒有怨恨過,沒有失望過?

  「試問,不能超脫,蒼生於我何意?不能成神,天下與我何干?」

  寧白首眼中布滿紅絲,滿是怨氣。

  他振振有詞,慷慨激昂,似乎他才是那個被人背叛,受盡委屈的人。

  「所以你就寧肯讓我們辛苦打下的大好河山,付之一炬?讓這全城幾百萬無辜百姓,為你犧牲?」白三響靠近了階梯,隨時準備出手。

  「為了所謂的黎民百姓,放棄希望,非我所願也!兄長既有此壯志,便英勇就義去吧。」

  寧白首嘆息一聲,「至於我,很抱歉,我寧願成為罪人……也不與人間共白頭!」

  說罷,他手中的缽子重重一壓,倒扣下來,同時關閉了通道。

  嘩啦啦!嘩啦啦啦!

  缽子裡化作虛無,什麼都沒有出現。

  眾人追至階梯,想要向上攀去。

  然而這一刻,無形的力量將他們全部壓垮在地。

  這些混沌虛無的力量,湧入地底,湧向了那枚被黑色液體包裹的星塔樞紐。

  所有人都拼了命想要阻止,卻無濟於事。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不論是凡人還是超凡者,都無法抵擋。

  白三響等人趴在地上,知道了自身的渺小。

  此時此刻,隨著寧白首離開,他們的腦袋像是一下子從渾濁中醒悟過來,終於想起來最後的辦法——求援!

  遇到這樣的事情,連駐守半神都死了,自己等人根本不可能抵擋。

  唯一的辦法,就是向東部戰區總部求援!

  他們一個個拼命扭動身體,或伸出舌頭舔舐鼻尖,或扣動手指搖晃手鍊,只為能夠打開升格驅動,發出求救信號。

  然而,令人感到絕望的是,他們發現不論自己怎樣努力,都無法打開本應瞬間啟動的升格驅動!

  「完了……」

  白三響等人被壓伏在地,滿臉頹然,眼睜睜看著黑色的液體繼續噴涌,淹沒了整個瓮形空間,最終徹底放棄了抵抗。

  他們知道,從現在開始,不需要多久,這個安全區,將徹底淪為怪物們的屠宰場。

  被黑暗淹沒的最後一刻,唯一的女性局長,墨宮的院長終於情緒崩潰,哭出聲對著白三響咒罵:「白三響你踏馬的混蛋烏鴉嘴你說什麼瓮中捉鱉啊!」

  無意間一語成緘,白三響竟無言以對。

  ——新曆十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D8B3區星塔失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