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上)你放開他!

  室內一片漆黑,喬爺摟著他的新歡小Sammy正在裡頭看熱血三級片——整面牆的投影屏幕上,半人半機器的靚女正端著胸前兩坨金屬豪乳,從中噴射兩道烈火灼燒著她的敵人。滿屏火光伴隨著男人們「哇呀呀!」的慘叫。

  「轟哐!」一聲震響,房門猛地被人從外撞開。喬爺和Sammy都抱住抱枕慘叫了起來,「哇呀呀!」

  「幹什麼!撲街!誰啊?!」喬爺回過神來罵道。

  房間中的燈被打開。兩名保鏢衝上來拉住喬爺往外推,「大佬快走!!門外來了幾個廉記,說要請你去『協助調查』!」

  「什麼鐮記?!鐮記燒鵝?!鐮記餅家?!」

  「廉政公署啊大佬!說您涉嫌洗錢和行賄!」

  「他媽的!差佬找我也就算了!我好好地做黑道,關他們屁事啊!老子出去幹了他們!」

  保鏢們手忙腳亂地架住他,「別啊大佬!廉記連差佬都敢抓,惹不起惹不起!」

  喬爺披著件睡衣,胸毛大敞,還不忘牽著Sammy,拉拉扯扯地被保鏢送下樓,推向別墅底樓的隱秘通道,豈料剛一溜出後門,就見小巷裡也站了幾個身著便服的廉署人員,槍口齊齊對準他們,亮出了證件。

  為首的一人道,「廉政公……」

  「砰——!」一顆子彈擊中了說話者的頭顱,頃刻之間炸出一蓬血雨!從未見過死人的Sammy悽厲地慘叫出聲,「呀——!!!」

  伴隨著他的尖叫,又是接連幾聲震耳的槍聲!幾名廉署人員紛紛倒地!喬爺看得目瞪口呆,他身後的保鏢們趕緊摸出槍對準來人!三名戴黑墨鏡黑口罩的殺手從巷子那頭匆匆走了過來。他們的身後停著一輛其貌不揚的麵包車。「掌柜的叫我們來接你。」

  喬爺大鬆了一口氣,示意保鏢們放下槍。他牽著Sammy帶著保鏢,拖家帶口地跟著他們一路小跑上了車。坐上后座之後,他想想剛才的場面就覺得心驚,「你們連廉署都敢殺?!」

  最後一名殺手上了車,拉上車門,拔出槍道,「沒有掌柜的的事情重要。」「砰——!砰——!砰——!」

  車廂之內,血光飛濺。喬爺被Sammy的腦花濺了一臉,呆愣地看向徐徐對準他的槍口。

  「掌柜的對你說聲謝謝。」對方道。

  「砰——!」

  槍擊中了后座靠背,驚起一蓬棉花!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大佬敏捷地伏下身,一腦袋朝他撞去!兩人一起栽倒在車廂地上,走火的槍擊中車頂棚,發出又一聲爆響!前座的兩個殺手趕緊舉槍後望,正在此時,一輛轎車迎面撞了上來!「轟哐——!」

  沒來得及系安全帶的兩名殺手撞破了擋風玻璃,飛了半條身出去,頭破血流地在那裡掙扎。喬爺與后座的殺手還在滾來滾去地纏鬥,師爺從外拉開了車廂門,「砰!」地就是一槍!然後撲上來將滿身血腥的喬爺拽了出來!「快上車!」

  兩人一前一後地奔上了前車蓋已被撞凹的轎車,剩下的兩名殺手開始追著他們開槍。師爺一邊躲避一邊發動了車,在彈雨中奮力倒車,喬爺縮在后座上感動得老淚縱橫,「師爺我的老寶貝兒!還是你最好!我的Sammy啊——!!」

  「別哭喪了大佬!后座下有槍!起來幫忙!」

  ……

  一前一後兩輛廉署的商務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非尖峰時段,這條路的行人、車輛都十分稀少,只有偶爾一兩輛巴士經過。後面一輛車上,開車的廉署人員一邊觀察路況一邊謹慎地望向後視鏡。

  謝英傑就端坐在最後一排座椅上,面色陰沉,卻又十分鎮定。許Sir和陸光明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他微微偏頭看向窗外,又掃了一眼明顯比他要緊張激動得多的陸光明——陸光明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切骨之仇近在咫尺,他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他拼命壓抑著撲上去活活掐死謝英傑的欲望。

  「你是陸勇的兒子。」謝英傑道。

  「原來你知道。」陸光明冷笑道。

  「你不是死了嗎?」

  「是啊,如你所願不是嗎?」

  片刻之間,謝英傑就想明白了。他點了點頭,「一齣好戲,你們真是費盡心機。調查警務副處長是要通報港督的大事,沒有絕對確鑿的證據,你們Boss不會同意。況且他最近在倫敦開會,」他轉頭看向許Sir,「你們的行動其實沒有得到他允許吧,這位許Sir?」

  許Sir面色森冷,並沒有回答他。謝英傑發出一聲嗤笑,「呵!難怪如此偷偷摸摸!」

  「那又怎樣!」陸光明怒道,「抓到你的替身,鎖住你的錢,還怕沒有證據?!」

  「阿明!他在套話!」許Sir蹙眉提醒道。他隱約覺得不對勁,不由得掃了一眼窗外——前後路段都沒有車輛行人,十分寂靜。

  謝英傑冷笑了,「這還用套?你們這位小主任把什麼話都寫在臉上。」他問陸光明,「你很恨我吧?怪我殺了你父親?」

  陸光明猛地直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領,從鼻腔里發出憤怒的喘息。一塊靈牌項鍊因他的動作而從他衣領間滑了出來。謝英傑向下掃了一眼,「唐嘉奇?……噢,我記得,是那個死在冰櫃裡的孩子。」

  他直視著陸光明近在咫尺的眼睛,目色中的陰鷙與寒冷仿佛冰刀一般直直刺入了陸光明的眼眸。「我在案卷里看過他屍體的照片。你知道凍死的人很多都是笑著的嗎?因為臨死之前,血液會被大量輸送到頭部,面部鮮紅,加上不斷地用嘴哈氣,嘴會呈現出微笑的樣子,就像這樣……」

  他緩緩地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又僵硬的微笑。

  陸光明發出一聲崩潰的狂吼,一拳揍在了他的臉上!許Sir趕緊打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起身阻止!謝英傑躲閃之間掃視了一眼車前方,突然彎下腰去抱住頭顱!

  「吱嘎——!!」激烈的剎車聲響起!前面一輛車的車胎被路面上一排車釘所劃破爆胎,打橫撞向了山邊護欄!後面這輛車躲閃不及,也緊跟著撞上了前車的后座!因為下山的坡度,而直接從前車的車頂翻了過去!兩輛車在厲響聲中扭曲變形!

  車廂中的一切都上下顛倒了過來。陸光明被安全帶倒掛在半空中,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的雙腿被變形的側車門卡住,沒系安全帶的許Sir血肉模糊地躺在他下方。

  他聽見了身側輕微的「咔嚓」聲,滿面是血的謝英傑解開安全帶,從他身邊跌落在車頂板上。陸光明發出了嘶啞的呻吟,想抓住他的衣角,卻被他輕鬆地躲過。

  「你……別走!」陸光明終於嘶吼出了氣音。

  謝英傑弓著腰蹲在他面前,抬頭向他看了一眼——滿面的血污令謝英傑的面容顯得更加森冷與凶煞,目色一片猩紅。謝英傑什麼話都沒有說,定定地看著陸光明,揚起腕上的手銬纏住了許Sir的脖子。

  「不!不……」陸光明慘叫道。「你放開他!放開他!!」

  謝英傑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一滴血從他下巴垂下,滴落在許Sir因昏迷而蒼白的臉上。那張臉在喉部的緊勒中,漸漸漲紅變形,骨骼錯位發出了嘎吱聲。

  「不——!不要——!!」陸光明瘋狂地大吼著,解開安全帶,頭肩撲倒在了地上,但腿仍緊緊地被卡在上方。他用盡全力地向謝英傑的方向抓撓著,甚至使勁捶打撕扯自己的腿。「你放手——!放手!!啊——!!啊——!!!」

  「咯!」

  那是頸骨被勒斷的聲音。謝英傑終於放開了手。陸光明在天地乾坤顛倒、一片血紅的視野中,看到了許Sir低低垂下的頭。他發出崩潰的悽厲哀鳴,淚水從他眼中大滴地滾落!

  「啊!啊……」他的喉嚨已近失聲,腦中一片空白。謝英傑就在這個時候抓住了他的兩隻手臂,狠狠將他向下一拽!

  大片皮肉被撕扯開的極度痛苦令陸光明大張著嘴,無聲地慘叫了起來!他的雙手手臂被拉至脫臼,鮮血從腿部撕裂的長長傷口中往下倒流!他最終「撲通!」一聲摔落在車頂板,混身一片血肉模糊。

  謝英傑幾腳蹬開了後窗玻璃,拽著他的手臂將他拖出車外。十幾個黑墨鏡黑口罩的殺手圍了上來。謝英傑接過為首的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面上的血,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腳上一痛!

  他低頭向下看去,只見手腳都無力動彈的陸光明,竟然掙扎著彈起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咬住了他的腳腕!幾個殺手都朝陸光明抬起了槍,謝英傑卻示意他們不要動作。他自己彎下腰去,一掌扇在陸光明臉上!

  「啪!」

  陸光明赤紅的雙目直直地望向他,面上漲紅,牙口卻絲毫不動。

  「啪!」「啪!」「啪!」「啪!」……

  巴掌聲接連不斷地迴響。狠重的十幾掌之後,面目腫脹的陸光明終於齒口一松,歪頭暈厥了過去。

  謝英傑撩開褲腿一看,腳踝已被生生啃下兩片皮,落下一個血肉翻卷的牙印。他皺著眉頭用手帕擦了擦手,扔在了陸光明臉上,「帶走。其他都處理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