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佑你長安

  宋氏和柳長安都是鵝蛋臉,柳葉眉,眼如水杏,唇若塗脂,一副明媚動人的相貌,一身優雅端莊的氣質。

  說白了,天生的大婦相貌。

  足有六成相似。

  宋氏目光驚奇地看著,心裡驚愕極了,「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回夫人,奴婢是您的陪嫁柳來順和柳艾氏的長女柳長安,當年,奴婢的名兒,還是您給起的。」

  柳長安一雙唇兒白得嚇人,水杏眸兒盈盈看著宋氏,幾乎想要掉淚。

  她和宋氏的母女情分不長,但宋氏是真疼愛她,力排眾議認她回來,為了給她正名,跟婆婆、丈夫、兒子、宗族、娘家翻臉。

  柳長安永遠記得,她被國公爺派人扭送到清雲觀時,宋氏光腳追著她的馬車,跌倒了就爬起來,無數的重複。

  雪地上,一路都是她的血腳印,風裡傳遍她失子母獸般的慘叫。

  最後她也死了。

  被國公府的所有人,包括她的兩個親生兒子放棄,『病逝』在小小的院子裡。

  「奴婢給夫人請安。」

  柳長安憋著眼淚,緩緩跪下。

  「啊,你是青梅撿的那個女孩兒啊。」宋氏打量柳長安,感慨道:「居然長這麼大了。」

  柳長安的養父母——柳來順和艾青梅是宋氏的心腹陪房之一。

  柳來順是外院掌柜,管著宋氏的兩個嫁妝鋪子,艾青梅是內庫的管事嬤嬤。

  他們從宴河邊撿到柳長安時,小小嬰兒凍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沒命,宋氏無意知道,拿帖子給她請了好大夫,又給她起了『長安』這個名字。

  長安~

  長安!

  保佑這個孩子,長長久久的平安吧。

  柳長安垂下泛紅的眼睛,眨掉流出的熱淚,「夫人還記得奴婢啊。」

  「自是記得的,原來,你都進府做事了,我還以為,青梅會捨不得你呢。」宋氏輕聲,話未說完,柳清如已經受不住了,嬌美容顏帶著憤怒,她高聲嚷,「娘,你怎麼也向著外人?這個賤婢,害了我在太子表哥面前丟了大臉。」

  「你怎麼跟她聊上了?」

  「太子殿下?」宋氏擰眉,分別看向兩個女孩子。

  柳清如淚水珠串兒般地掉,楚楚可憐,嬌態萬千,臉頰紅暈。

  柳長安面色慘白,身上露著的皮膚上全是劃傷,包著手掌的白布也滲出血來。

  宋氏,「到底怎麼回事?」

  「娘……」柳清如抽泣想說話。

  「奴婢稟告國公夫人。」劉嬤嬤面無表情,出聲阻止,「今日之事,是如此……」她不偏不倚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從懷裡掏出流雲釵遞到上前,「……此釵是在清如姑娘懷中找到的,事非對錯,國公夫人心裡應該有準。」

  」太子殿下所言:國公府是他的親眷,理應德厚流光,謙遜自律,虐待奴僕之事,不是勛貴的家風。」

  「國公夫人當慎重。」

  「臣婦謹領訓。」宋氏鄭重屈膝下跪。

  劉嬤嬤頷首,「如此,奴婢還要回去復命,不打擾國公夫人了。」

  「奴婢告退。」說罷,她用眼神安慰柳長安。

  柳長安滿面感激。

  劉嬤嬤那幾句『太子訓』,是在保她的命,以她和柳清如的身份,不偏不倚,已經是向著她了。

  她感激上前蹲身,趁著福禮的時候,把唇湊到劉嬤嬤耳邊,細若蚊蠅地道:「嬤嬤,奴婢曾無意聽府里下人說過,國公爺似乎對太子殿下不滿,有意投靠燕王……」

  劉嬤嬤瞳孔驀然一縮,旋即,裝做沒事人般,握住柳長安的手腕,「罷了,不必謝,你若有心,哪日去殿下面前磕個頭就是了。」

  「奴婢明白。」

  柳長安低聲。

  劉嬤嬤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柳長安目前她離去,回身垂首恭身,「夫人,奴婢……」

  「你不必說,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宋氏溫和臉龐浮出嚴厲,她看向女兒,「清如,你為什麼污衊長安?」

  「我哪有?就是她偷……」柳清如嗔聲,看著宋氏板起臉,她肩膀塌下來,嘟囔道:「是我弄錯了嘛,我忘記自己把流雲釵揣到懷裡,以為被她偷了,所以審了審她。」

  「誰知道,她居然敢跑,還跑到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還為了她罵我,真是太過分了!」

  宋氏冷眼看著女兒毫無愧疚,不思悔改的模樣,怒聲道:「夠了,柳清如,你跪下!」

  「啊?」柳清如懵了,「什,什麼?」

  「娘,你說什麼?」

  「我讓你跪下。」宋氏溫和臉龐漲紅,勃然氣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刁鑽任性,蠻不講理。」

  「你污衊長安,事情沒查清楚就私設刑罰,又驚擾太子殿下,家醜外揚,知道誤會後,也不悔改。」

  「你簡直,簡直……」

  宋氏生女時難產出血差點死了,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身體虛弱不堪,所以,柳清如是在府里老夫人膝下養大的。

  嬌慣的不成樣子。

  「你,你也不向著我?你是我娘,你因為一個奴婢罵我,我去找祖母去!」

  柳清如俏臉一撂,甩袖氣鼓鼓地跑出去了。

  屋裡,本想說些什麼的柳長安,眼眸微微發熱。

  是啊,她的生母就是個公平溫和、憐貧惜弱的人,上輩子,她背著自己偷竊,養父母偷盜的名聲,毀容爛臉,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夜香婆時……

  宋氏沒嫌棄過她。

  偶遇她時,嚴懲了欺負她的人,對她說:人生在世,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又勸她:紅顏枯骨,相貌不過皮囊,要她重愛自己,莫要自卑。

  宋氏——柳長安跟她母女相處,只有三十八天,卻也把她當成親娘看待了。

  她和養母一樣,是最好的母親。

  「娘,小妹不過整治個粗使丫鬟而已,哪裡值得您動怒?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屋裡,曾被柳清如抱著大腿哭訴的男人——柳文柏出聲,他微微擰眉,一臉不贊同地指著柳長安,「區區賤婢,別說傷她,就是死了,也比不上小妹的一個指甲蓋。」

  「至於家醜外揚?太子是咱們表哥,都是一家人,他不會介意的。」

  柳文柏冷漠地睨著柳長安,目光輕蔑,仿佛看著路邊的野貓野狗。

  不值一提。

  宋氏卻是驚了,「文柏,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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