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瑞對柳長安使了個眼色。
柳長安咬了咬唇,心裡不想跟他出去,然而,又實在好奇,他想幹什麼?
「夫人,我送送二少爺吧!」她轉了轉眼珠,小聲回稟。
宋氏蹙眉,不願的想拒絕,柳長安見狀,趕緊道:「我送二少爺到院門口就回來。」
那個距離,宋氏隔窗就能看見,院裡又有小丫鬟和婆子們幹活兒。
入入都是眼睛,柳文瑞也不敢如何。
「那成,你去吧。」宋氏同意了。
柳長安便微微躬身伸手,「二少爺請!」
柳文瑞向宋氏行禮告退,兩人走出正屋,沿著石子路往院門口走。
柳長安的嘴角始終掛著諷刺的笑容,眼角輕撇,打量著他……
柳文瑞——色中惡鬼,看看你那人品,連你親娘都不願意相信你,丫鬟送送你,她都擔心~
「別用那樣噁心的眼神瞅我,再瞅挖你眼睛!」柳文瑞沉聲,桃花眼閃過暴虐。
「二少爺別發橫了,夫人看著呢!」柳長安絲毫不懼,目光遞到正院。
柳文瑞回身一看,果然,正屋窗戶支著兒,宋氏站在窗邊,見他回頭,還笑著沖他招了招手。
他臉色驀然黑下來。
「你可以啊,柳長安,花言巧語哄我娘,把她哄的跟個傻子一樣!」柳文瑞冷笑,面上全是不滿。
柳長安擰眉側頭,「二少爺,夫人是您親娘!」
你怎麼能說她『傻』?
「我用你提醒!」柳文瑞揮房子,旋即,又不耐煩的道:「行了,不說那些沒用的,柳長安,本公子把你叫出來,是有事問你?」
柳長安,「何事?」
「馬上要秋闈了,看柳文柏那架式,他要是中了……」柳文瑞頓聲,不甘不願的咬牙,「家裡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他了!」
「哪怕他是個奸生的。」
換子之事——本來就是柳修做的,無論如何,他肯定偏向柳文柏,柳文瑞沒想過用他來『解決』,他的本意,是把事情捅給萊老夫人和宗族的人。
柳家,自然也是有宗族的,嫡枝、庶枝、旁枝,算算足有九房,人數高達三百多,柳修做為寧國公,乃是柳氏族長。
但也不能隻手遮天。
奸生嫡出調換,對宗族來說,絕對是大事——畢竟,如無意外,柳修的嫡長子,就是未來的柳氏族長!
但……
「我現在手裡證據不太夠,而且,也沒找妥當,把那事捅出來的人,可是柳文柏馬上要科舉了。」
「他要中個了狀元探花,未來有望,哪怕我揭穿了,宗族恐怕,也寧肯粉飾太平了。」
柳文瑞握拳,面容扭曲。
揭穿柳文柏和柳余調換之人……父親不會輕饒,柳文瑞思之又思,他不能自己干,而是挖門盜洞,尋人出頭。
目前沒找到。
所以!!
「不能讓柳文柏考中了!!」
「二少爺,考場就在前清門那兒,柳文柏閉門讀書,國公府捧著他,奉著他,全府都要給他讓道兒……」柳長安頓聲,輕飄飄瞅了他一眼,「您怎麼不讓他考啊?」
柳文瑞眼睛一暗,旋即又道:「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娘使點手段?」
那是親媽,想動柳文柏,比吃飯難不了多少?
「讓夫人下手?您是瘋了嗎?」柳長安捂唇,故意做出愕然狀,「夫人如今,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她覺得,柳文柏是她的兒子,怎麼可能下手?」
「額!」柳文瑞擰眉。
柳長安狐疑看著他,半晌,突然幽幽一嘆,「二少爺,方才奴婢瞧著,您剛剛面見夫人,是想把真相告訴她吧?」
「那樣也行,夫人被丈夫背叛,換走親子,把情敵的孩子養大,愛如珍寶,想想真是可憐,也該讓她知道真相了。」
「那樣對您也是有利的……」
宋氏想帶孩子和離,宋國公和太子想的,也都是怎麼安穩的把柳文瑞也帶走,為此,不惜打斷他的腿。
但是,想把一個人的腿,打斷到看似無可救要的瘸定了,卻又能挽救回來的程度。
其實不算容易。
可是柳文瑞要是能配合的話……
柳長安杏眸盈盈看他,「您需要我,幫你做證,稟告夫人實情嗎?」
「我可以幫你!」
「不!!」她話音未落,柳文瑞暴聲,臉色大變的阻止,「娘不需要知道好件事!」
「絕不能告訴她!!」
「為什麼?」柳長安眼神一暗,直直看他。
「這……」柳文瑞頓聲,臉兒卻垂下,沒有回應柳長安的目光。
他!
心虛!
身為人子,他太懂宋氏的脾氣了,他的母親是個溫柔的人,嚴與律己,寬以待人,信奉『人非聖賢,誰能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看似軟的沒有脾氣,實則……
宋氏很犟。
像她當年看中柳修,敢直接告訴父母,定然要嫁一樣,她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認準一條路,就要走到黑的人。
她的忍耐性很強,但,若一件事,超過她的忍耐,她也能斷然甩袖,永不回頭。
柳文瑞覺得,換子之事,超過了宋氏的『忍耐程度』。
但凡,他敢把這件事告訴宋氏,宋氏絕不會像他一樣,衡量利弊,權衡利益,反而會毅然決然的鬧大。
甚至……
她有可能和離。
那怎麼行?
先不提父母和離,會給他造成不好的名聲。只說宗室會看不慣、祖母肯定也要怪罪,父親會恨他揭穿,他也會失去外祖家的助力。
父親會另娶繼弦,倒時再生個嫡子。
他不是賠了親娘又折兵?
「柳長安,柳余之事,絕對不能讓我娘知道,你要是敢泄露風聲,我饒不了你!」
「你懂嗎?」
柳文瑞厲聲警告。
他想全了所有事。
只……
不想親哥哥柳余的痛苦和生母宋氏的委屈。
「我懂,二少爺,你放心,我太懂了!」
柳長安直直凝視著他,半晌,嗤笑一聲,眉眼帶出深刻的諷刺,她道:「我把事情告訴了你,就是信了你會做到最好。」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柳文瑞擰眉,看著她嘲諷的模樣,心裡有些懷疑,但又找不出什麼證據,只能道:「你知道就好。」
「別忘了,你全家都是府里的奴才!」
「我處置你們,比踩死螞蟻都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