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孰正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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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天氣晴和,付青竹穿著一身碧色衣裙,乘一頂小轎回到了淮陽王府。
剛進二門,就碰見了正要出去的姚若薇。
付青竹躬身行禮,姚若薇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笑著說:「你這身衣裳是誰幫你選的?」
「回縣主的話,是知州夫人給的。」付青竹說。
「比你平常的打扮要好看。」姚若薇自然早就認識付青竹,但不怎麼喜歡她。
在她的印象里,付青竹總是穿著深色的衣裳,木著一張臉,沒什麼熱乎氣兒。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她更喜歡徐春君。
永遠那麼溫柔又細心,無論說話做事都無比的妥貼周到。
「多謝縣主誇獎。」付青竹又福了一福。
「伱進去吧,我要出去了。」姚若薇說,「回去的時候替春君拿上些點心,莫忘了。」
付青竹答應著,姚若薇已然走了出去。
隨後管家走過來,帶著付青竹去見淮陽王。
「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淮陽王正在喝茶,雖然現在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可他腳上穿的還是冬天穿的那雙睡鞋。
付青竹被訓練得格外心細,她留意到淮陽王只要在家的時候,一般都穿這雙鞋。
可見很喜歡。
「已經好了。」付青竹答道。
她生病的時候,淮陽王府的管家婆子曾經去探望過。
「那邊近來有什麼動靜?鄭無疾還是不肯碰你嗎?」淮陽王喝了口茶問。
「他們還在查帳。」付青竹說,「不過好像沒有什麼進展。」
「呵!想從帳面上抓我的把柄,只怕不大容易。」淮陽王冷笑一聲說,「便是再讓他查三年,也還是白費力氣。」
「鄭無疾還是不理我,我需要做些什麼嗎?」付青竹問。
「順其自然吧!」淮陽王說,「本來送你到那裡去,也不是真的讓你以色事人。」
「那我還是多聽多看,無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來告訴您。」付青竹說。
「那是自然,」淮陽王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你在我身邊應該知道,我是個最不喜歡起爭端的人。
只是太多時候樹欲靜風不止,不得已而為之啊!」
淮陽王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他對外都是一副寬和態度。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清楚,他是一個多麼狠毒的人。
「王爺,再過幾日就是我母親的祭日了。我想祭奠祭奠她,可是在鄭家不方便。」付青竹說。
「這個好辦,到時候你去廟裡好了。」不等淮陽王說話,姚義就告訴她,「那兒不是供著你父母的牌位嗎?」
付青竹不再說話了。
「徐春君是不是快要臨產了?」淮陽王問。
「還有將近一個月。」付青竹說。
「鄭無疾把徐春君視若性命,如果她出了事,鄭無疾可就如同被摘了心。」淮陽王說,「女人生產的時候可是九死一生,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我盡力,只是他們那邊的人也是很小心的。」付青竹說。
鄭無疾和徐春君又不傻,不可能不防著她。
「你知道我一直很器重你,太子今年七月就要加冠了,我得替他把一些礙事的人給除了去。」
說完這些話,他又看了看付青竹,語氣關切地說:「你放心,等這件事有了著落,我就兌現當年的諾言,把殺害你母親的兇手告訴你。
並且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歸宿,讓你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
「怎麼不謝謝王爺呀?」一旁的管家姚義提醒付青竹,「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付青竹還像以前一樣,順從地向淮陽王謝了恩。
姚義又把她帶了出來,走出淮陽王的院子,付青竹說:「管家,剛才我來的時候,縣主讓我給徐春君帶些點心回去。」
「你去吧!」姚義說著親昵的摸了摸她的手。
付青竹心裡升起一股厭惡,她曾經和上百條蛇關在一起。
管家摸她的時候,就像蛇爬過她的肌膚。
付青竹拿了點心回去,徐春君正在樹下坐著,給即將出世的孩子縫衣裳。
看見付青竹,笑著說:「你回來的正好,我那天說要教你做針線的。」
付青竹走上前,把手裡的活計交到她手上:「你人聰慧,學什麼都快。況且針線活也並不難,看好了針腳大小,慢一些就是了。」
「我還是拿別的練手吧!」付青竹推辭,「這是你給孩子做的衣裳,別叫我弄壞了。」
「沒事,孩子出生也要叫你一聲姨母的。」徐春君跟付青竹說,就算將來換了付青竹自由身,她們也依舊姐妹相稱。
「我……我殺過人,手不乾淨的。」付青竹說,「還是別了。」
「人都有過往,」徐春君說,「譬如我家大人,他也曾著實荒唐過。可只要自己真心改正,那過去便只是過去。」
徐春君與她開誠布公,告訴她,只要不再為淮陽王做事,就還她自由,且沒有任何條件。
付青竹可以不相信她,但先要想好淮陽王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付青竹知道母親被害的真相,她也清楚,這件事徐春君做不了假。
淮陽王利用自己剷除異己,而徐春君只想按律法辦事。
而且,淮陽王平日裡的所作所為,付青竹很是知道一些。
鄭無疾和徐春君來到陳州之後的舉動,她也清楚。
相比之下,雙方孰正孰邪,便可一目了然了。
付青竹不想一直做殺手,否則淮陽王也不會拿還她自由做條件。
可是,這麼多年,他從來也沒用兌現。
「你可以隱姓埋名,過平常人的日子。」徐春君的聲音和緩輕柔,像姐姐安撫妹妹,「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收了刀劍,拿起針線,相夫教子,平凡度日。
在世人眼中最最稀鬆平常的日子,卻是她這麼多年都求而不得的奢望。
「我怕我不能夠。」付青竹還是不敢確信。
「你能的。」徐春君說,「我可以幫你脫身。」
春已至,天地間萬物都充滿了生機。
仿佛一切都可以新生,一切都能夠變好。
付青竹拿起針線,小心翼翼地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