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 春(四)

  第132章 番外 春(四)

  「更何況這半年上頭下令嚴查販私鹽的,這不是撞在槍口上了嗎?」宋氏怎麼想怎麼覺得凶多吉少。

  徐春君也覺得這事的確難辦,最怕的就是縣官不肯仔細去查,只要屈打成招。

  她本來還算是個有章程的,可一來關心則亂,二來也確實不容樂觀。

  這時一直在旁邊察顏觀色的徐春素便上前道:「二嫂嫂莫哭,這事情又不是沒迴轉的餘地,端看三姑姑願不願意救了。」

  宋氏一聽這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鬆了徐春喬的手去拉徐春素,嘴裡急急問道:「你怎知還有餘地?三姑姑必然是願意救的呀!」

  徐道安是徐琅的親侄子,哪有不願意救的道理。

  「哎呦,是我口不擇言了。」徐春素一副自悔失言的樣子:「嫂子千萬別當真。」

  她雖這麼說,可臉上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如此,宋氏焉能放手?雙手死死地拖住她道:「好妹妹,我這心裡都快急死了,你好歹把話說清楚。」

  「我也是方才在路上聽幾個婆子說的,只怕當不得真。」徐春素吞吞吐吐的:「再說這話也不怎麼好聽,剛才是我一時情急了,這終究不該是我們女孩子議論的。」

  她越是如此,宋氏就越是著急,恨不得扒開她的嘴,直鑽到她心裡去。

  「四妹妹,你瞧瞧大伙兒都急成什麼樣子了?!不管這法子管不管用、該不該說,這時候也得說出來。總歸是個辦法不是?」徐春喬也出言催促。

  徐春素這才勉為其難地說道:「那幾個婆子說只要三姑姑肯去求曹知縣……」

  她只說這半句,眾人便都懂了。

  如今思源縣的知縣名叫曹泓,到任還不足兩年。

  曹泓也不過三十出頭,但妻子卻又老又丑,且只有兩個女兒。

  他自然要納妾的,但又不肯隨便納。

  徐家人都知道,曹泓看中了徐琅。

  只是徐琅早就立意不嫁,因此曹知縣雖然託了不少人來說情,卻都被徐琅一一回絕了。

  如今徐道安出了事,雖然是被鄰縣抓了,但依照律例,只要曹泓開出文書,是可以把徐道安移交回本縣來的。

  雖然販私鹽是重罪,可只要曹泓肯幫忙,徐道安要脫罪,也不是不可能。

  徐春素的話,算是給宋氏提了醒。

  事已至此,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因此說道:「二嫂嫂放心吧,姑姑不會不管二哥哥的。你快躺下歇歇,我們也不打擾了。」

  說著便拉了徐春君一同出去。

  「若是別的,三姑姑自然會答應的,只是這件事……」宋氏的心好像在滾油里煎熬一般:「咱們都知道她是不肯嫁人的,何況是做妾。」

  徐琅不肯嫁人,一方面是家中需要有人照料,另一方面眾人雖然不說卻也都清楚,當初她在京城時,已經和陳家的公子定了親。

  後來徐家獲罪,這門親事自然也就作廢了。

  然而徐琅卻始終不曾忘記那個人,很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心思。

  再說徐春君,隨著徐春素從宋氏的房裡走了出來,心裡頭翻江倒海一般,很不是個滋味。

  她當然不信徐春素是無意說漏了嘴,更不信她是真的想要救徐道安。

  魏氏母子幾個人把二房恨得透透的,對徐琅也頗有芥蒂,這時候只能落井下石,怎麼可能雪中送炭?

  徐春君也不信這只是他們為了解恨在使壞,這背後必然有更大的圖謀。

  徐春素和她哥哥一樣,從來也沒把徐春君放在眼裡,一路上連話也懶得跟她說,而是徑直回了她母親房中。

  魏氏正倚在羅漢榻上喝茶吃蜜餞,外頭鬧得沸反盈天,她卻覺得格外安閒自在。

  好似自打來到思源縣,還從未如此愜意過。

  「你可把話透過去了?」魏氏見女兒進來,便坐起身來問她,眼睛亮得嚇人。

  「那有什麼透不過去的?不過那麼一半句話,剛會說話的孩子都會。」徐春素笑了笑坐下來,伸手捏了個櫻桃蜜餞放進嘴裡:「二房的人如今都成了沒頭蒼蠅,有這麼現成的好法子,哪能不當回事。」

  「徐琅想瞞著二房,偏不叫她如意!看著吧,這回好戲才真開場了呢!」魏氏把頭上的金扁簪拔下來又重新插回去,在羅漢榻上歪的時間太長,髮髻都有些鬆了:「她若是嫁給曹知縣做小妾,便再也不能把持著這個家。若是不嫁,二房的人又豈能饒她?咱們再從旁拱拱火,就把她從當家人的位子上給推下來了。」

  「那萬一三姑姑真嫁給了曹知縣,回頭不還是二哥當家麼?」徐春素不解:「那咱們不還是白忙活?」

  「徐琅不會嫁的,她還為姓陳的守身呢!」魏氏尖酸地一笑,顧不得這話本不該當著未出閣的女兒面說:「當初咱們離京的時候,那姓陳的還攔在車前跟她吵了一架。人家是擺明了要與她恩斷義絕,否則何必當眾羞辱她。她倒是深情,只怕人家早就忘了世上還有她徐三姑娘這個人了!」

  「就算三姑姑心裡不想嫁,可為了二哥哥,只怕還是要嫁的。」徐春素道:「否則她又有什麼臉面見咱們徐家人呢?」

  「看著吧,二房且得鬧呢!就算她真要嫁,也不能立時就嫁過去。總要把老二移交到本縣來,到時候咱們秘密寫封信,你哥哥的朋友里有認得知州大人身邊師爺的,托他遞上去,告他們官商勾結,徇私枉法。這位知州大人剛到任,手底下這幫人還沒摸上路數去呢。到時候曹泓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開脫他?」

  「要真是這麼一折騰,牢里的那位不死也得脫層皮呀!」徐春素驚得直咬手指頭。

  「當然了,那曹泓極有可能擺平這件事。只是有他們拉鋸的功夫,這個家早就落到咱們手上了。你以為二房逼著她嫁出去,她心裡不記恨麼?他們依舊是要反目的。」魏氏越想越得意:「有一點你可得記住,在他們面前,咱們得兩頭充好人,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