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怎麼總是朝後看,衣服後面整齊著呢!」秋梨見翁季濃已經是第十多次扭頭往後瞧了,忍不住終於問出聲。
嫣紅色的冬襖熨燙平整,穿在翁季濃身上不顯臃腫,反而格外嬌嫩,像是冬日寒風蕭瑟中的最鮮活的茶花。
翁季濃麵皮薄,夫妻間最私密的情趣兒,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侍女,她都不好意思講出來。
好在衣裳穿了一層又一層,若真是留下印記,旁人也無法看去。
翁季濃紅著臉,抻平衣擺:「秋梨,你瞧瞧,我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沒有啊!」秋梨仔細瞧了瞧,搖搖頭。
又不知想起什麼,捂著嘴笑,小聲說:「夫人的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啦!」
翁季濃羞赧地看了她一眼,嬌聲:「秋梨你最近話又多了,看來要早日將你嫁出去了。」
誰知秋梨一聽便急了:「我才不要嫁出去,我要永遠服侍著夫人。」
翁季濃見她真急了,忙哄道:「好好好,不嫁人,不嫁人。」
其實她心裡也總惦記著秋梨和春蕪的終生大事,她們只比自己大三歲,自幼相伴,又隨她一起來到武威。
雖說她們的父母也跟過來做了陪嫁,但心裡還是很憐惜她們。
她如今過得幸福,自然也想她們過得好,秋梨和春蕪雖是侍女但養得細皮嫩肉,半點粗活都不曾做過,以她們的相貌能力配個元琛手下的侍衛還是足夠的。
若是她們看中誰,她親自同元琛說,幫她們做媒,若是沒有,她也可以養著她們到老,待她們老了幫她們認個乾親,為她們養老送終。
春蕪推門進來就看到秋梨在陪著翁季濃玩鬧,笑著說:「今日空閒,夫人看看後日盤什麼髮髻,穿什麼衣裳。」
「素淨些的就好,畢竟是個籌集善款的宴會。」翁季濃彎著眼睛說道。
此次宴會是為了隴西地震災情舉辦的,不像往常是賞花宴會,爭奇鬥豔不合適。
春蕪點點頭:「我記得夫人年前做了好些衣服,有件藕荷色的新襖好像還未穿過。」
「那就穿那件吧。」有春蕪安排,翁季濃十分安心。
一般出門赴宴的裝束都要提前試一下的,以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所以春蕪詢問道:「夫人要先試試衣服嗎?髮髻也重新挽一下?」
翁季濃想想試妝的陣仗,心裡有些發憷,不過知道逃不過,不情願的從榻上坐起來:「你安排吧!」
一個時辰後,秋梨捧著銅鏡,站在翁季濃身後:「夫人看看髮髻後面可以嗎?到時候去花園裡剪枝新鮮的花兒插在後面。」
翁季濃穿著藕荷色短襖,下身是水綠色暗秀長裙。
挽著精緻的雙刀髻,髮髻上簪著步搖,玉簪。
翁季濃透過面前鑲嵌在妝匣中的銅鏡,看向秋梨手指的方向。
銅鏡光滑,可以清晰地看到秋梨手中的鏡子裡頭照著她的後腦勺,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笑眯眯的點點頭:「很好,就這樣吧!」
然後找了理由把侍女們都打發出去。
翁季濃等人都出去了,忙脫了小襖。
穿著中衣,撩開衣擺,右手舉著銅鏡探到身後。
妝匣後面就是窗戶,日光透過窗紗照在屋內,翁季濃白皙柔軟的腰肢暈著朦朧的光影。
翁季濃看著那排薄胭脂紅的字,面頰慢慢泛紅。
一行小字印在她腰後,筆勁瀟灑,行雲流水。
大大咧咧的元琛二字十分顯眼,更重要的是後頭還跟了幾個小字,連起來就是元琛的小祖宗。
元琛的小祖宗?
翁季濃臉色爆紅,冬日裡,鼻尖卻沁出細汗,半響翁季濃丟開銅鏡,嬌叱:「大騙子!」
昨晚他明明說已經洗乾淨了。
翁季濃羞惱地在屋裡里來回踱步,氣哼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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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元琛沐浴完,回到內室,就看到翁季濃坐在榻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裡攥著昨晚他作惡的工具。
元琛舔舔下唇,壞笑一聲:「看到了?」
翁季濃看他不正經的樣子氣的要命,惱羞成怒地捉著他的軟枕砸他。
她手臂沒有勁兒,要不是元琛眼疾手快的逮住,就要掉到地上了。
元琛拍拍軟枕上不存在的灰塵,脾氣漸長啊!
笑著走到她面前,把軟枕丟到榻上,自己貼著翁季濃坐下。
翁季濃才不願意和他一起坐呢!
往榻尾挪一挪,元琛黏上來,翁季濃再挪,元琛再靠近她。
元琛倒是悠哉悠哉的,反而翁季濃被他逼得快要腦袋冒汗。
眼見著再挪就要出去了,翁季濃才哼哼唧唧的用手掌撐著他的胸膛,隔開他。
元琛宛若銅牆鐵壁地罩著她,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元琛,翁季濃的氣焰瞬間滅了。
剛剛還十分囂張的翁季濃,這會兒慫噠噠的。
元琛笑著把她抱到膝上,親了一口:「別人又看不到。」
那麼私密的地方,只有他看得到。
翁季濃想到昨晚他把自己擺成那個姿勢,親她後腰,腦袋都要冒熱煙了。
翁季濃手指捏著他的耳垂,揉一揉出氣:「侍女都可以看見啊!」
「阿濃這個時候會讓侍女給你換衣服?」元琛把她心思摸得透透的。
她自己沒有確定過,是不會讓侍女近身的。
翁季濃憤憤不平,這是別人看不看得到的問題嗎?
翁季濃哼哼兩聲:「我不管,我也要在你身上寫。」
元琛一聽樂了,他巴不得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抱著她,把她放到榻上,拿起剛剛被她放到臥榻上的胭脂和筆刷,塞到她手上,開始解衣帶。
翁季濃:???
這是什麼好事兒嗎?他這麼迫不及待。
翁季濃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胸肌,眨巴眨巴眼睛。
元琛揚揚下巴,頗為豪氣:「來吧,小祖宗,想寫哪兒?」
翁季濃耳尖兒發紅,見此就不客氣了,忍著羞,兇巴巴地指著臥榻:「趴這兒!」
元琛如她的願,除了長靴,上塌,反過來趴著。
翁季濃抿唇一笑,等他趴好,跨坐到他後背上:「不許動哦!」
元琛「嗯」了一聲。
腦袋枕在手臂上,隨著她胡鬧。
翁季濃慢斯條理地打開胭脂盒,執著小毛刷,沾了沾胭脂,眼睛在他後背巡邏,落到他肩胛上的那道長疤上。
手指輕輕碰了碰,隨後微微俯身,神情專注,落筆輕柔。
元琛察覺到她的動作,眉梢微挑,不是在寫字?
一刻鐘後,翁季濃直起身,滿意地點點頭,爬到一旁坐著,手掌不客氣的拍拍他的手臂。
搓搓手心,心道:手感真好啊!
愣了愣,又正經起來:「哥哥,你也不許洗掉。」
「畫什麼了?」元琛往後探手,想要摸一摸。
翁季濃忙伸手攔住他:「還沒有干呢!」
元琛看她眼睛裡閃過狡黠,跳下榻,大步走到銅鏡前,微微側身,看到圖案楞了一瞬。
翁季濃以他的長疤為枝幹,畫出了一幅紅梅圖,紅梅艷麗綻放,落款是翁滿願,是他為她取的字。
畫是好畫,只不過和他不配,元琛怎麼看,怎麼怪異,若是只有她的字就如意了。
元琛輕嘖一聲:「洗了重畫,不要這麼……的畫,再給你個機會畫個其他的。」
他個大男人,身上畫個梅花算什麼!
傳出去要被人笑死。
翁季濃這會兒憑自己高興了,胡言亂語:「這紅梅圖有什麼不好嗎?多有男人味兒啊!多有男子氣概啊!」
「我以前沒有?」元琛額角突突。
眼睛盯著她,仿佛只要她說聲沒有,他就能吃了她。
翁季濃知道這個逆鱗碰不得,忙搖搖頭,擺擺手:「不是,不是,更有男人味。」
元琛聽她胡鄒鄒,眼睛微眯:「男人味兒是這樣體現的?」
翁季濃看他眼神危險,哎呀一聲,拉開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呼哧呼哧地說:「哥哥,你不許胡來啊!先前你寫什麼,都沒有問過我,隨著你心情寫,我自然也是!」
元琛笑哼一聲,也不管那幅紅梅圖了,反正穿上衣服誰能看得到?
倒是她,她以為躲到被子裡就安全了?
翁季濃連著被子被元琛騰空抱起。
翁季濃軟聲求饒:「哥哥,我錯了!」
「哥哥我再給你重新畫。」
「哥哥想不想要個威風凜凜的豹子?」
元琛不說話,自己化身成了一頭餓豹。
最後翁季濃還是被元琛逮著教訓了一番。
翁季濃咬著被子,哭唧唧的捂著自己的又酸又累的後腰,更讓她氣憤的是她後腰被元琛咬了好幾個牙印兒。
「哥哥是屬狗的嗎?」
聲音又虛又啞。
元琛深邃銳利的眉眼儘是飽足,一邊給她穿著衣服一邊說:「我屬狼的。」
翁季濃這會兒腦子一團漿糊,隨著他擺弄胳膊,甚至還在迷迷糊糊地想有狼這個屬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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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翁季濃用膳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恍惚,腦子裡還迴響著元琛一邊撞她,一邊在她耳邊叫她小祖宗。
翁季濃捂著臉,沉澱了一下羞意。
又想起昨晚的一個對話,悶悶地小聲嘟噥:「我真是蠢。」
哪有人屬狼的?
秋梨幫她布菜:「夫人說什麼呢!」
翁季濃抬頭擠出一絲笑,問她元琛是什麼屬相。
秋梨板著手指數了數:「夫人,阿郎屬虎,夫人屬鼠。」
翁季濃狠狠地吃了一口熬得香軟的粥。
老虎牙齒真尖啊!
翁季濃吃完早膳,起身繞著屋子轉,消消食。
忽然頓住腳步,捏住拳頭,搖搖頭,覺得自己好可憐哇!
機靈的小老鼠,到了大老虎手上就成了軟趴趴的小白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