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府外暗潮湧動,府內亦是十分熱鬧。

  入了冬,就要開始準備送往各處的年禮,以往都是元忠操持,除了送往長安的,武威左不過就四五家。

  今年府里可不同了,多了一位主母,親戚自然也多起來了。

  因著主母娘家在南邊,以防趕不上年底,十月底就要派人送去了。

  翁季濃趴在案上在禮單上添添減減,總有不滿意的地方。

  「夫人還要喝嗎?」秋梨提著銅壺問翁季濃。

  秋梨和府里的婆子學了煮奶茶,那婆子是草原上來的,聽說是府里煮奶茶煮的最好的。只不過秋梨嘗了味道是咸口的。

  對於在草原帳篷里過冬的慕名來說,咸口的熱奶茶用來驅寒是最好了。

  而翁季濃喜愛喝甜的,秋梨就按照她的口味調了方子,用的也不是常用的茶磚而是從家裡帶過來的祁紅。

  頭一次在西北嚴寒之地過冬,感受到外面的寒冷之後,她除非有事兒,要不然一般不出門,在烘得暖和的屋裡喝上一杯秋梨煮的奶茶,翁季濃覺得幸福極了。

  聽到秋梨的話,翁季濃忙把茶盅推過去:「還要的!」

  現在她一日不喝奶茶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秋梨給她到了一杯之後,又把銅壺放回爐子上:「聽他們說今晚要下雪呢!」

  一旁素來穩重的春蕪都忍不住驚喜地抬頭看她道:「真的嗎?」

  翁季濃也跟著看過去。

  秋梨點點頭:「府里的老人說的。」

  翁季濃和春蕪激動地跺跺腳,吳郡近幾年的雪下得小,又常是雨夾雪,剛落地就沒了,根本來不及欣賞。

  翁季濃看了眼外面,灰濛濛的。

  「哥哥應該快要回來了。」

  秋梨聞言,彎腰將放在爐子旁邊的銅壺換了上去。

  元琛不似翁季濃,他愛喝正宗的咸奶茶。

  果然沒有多久,元琛就回來。

  先去裡頭換了衣服。

  這時侍女們都退下了,只余他們兩個人。

  「外頭冷不冷啊?」翁季濃問他。

  元琛這個素來不怕冷的都忍不住點點頭:「過會兒要下雪,這個時候外面最冷。」

  元琛也不需要人伺候,熟練地給自己倒了杯奶茶,坐到翁季濃身旁。

  聞到她茶盅里甜到令人發膩的奶茶,趕忙押了一口自己茶盅里的奶茶,鹹的奶茶瞬間暖和了他的身體。

  他這樣,翁季濃就不樂意了。

  端起茶盅,喝了一大口,然後滿足地眯眯眼睛:「真好喝啊!」

  元琛看她幼稚的挑釁模樣,搖頭失笑。

  翁季濃擱下茶盅,忽然眼睛裡閃過壞笑,往前湊到元琛面前,手臂勾著他的脖子:「哥哥再試一次嘛!很好喝的。」

  元琛難得拒絕她,有過好幾次經驗,他不上她的當了。

  翁季濃遺憾地點點頭。

  元琛才要鬆氣,翁季濃軟軟的紅唇就貼了上來。

  翁季濃眨了一下眼,水光瀲灩,嬌媚勾人:「甜嗎?」

  元琛不知她哪裡學來的招數,不過很受用就是了。

  大掌貼著她的後腰,把她壓向自己:「再嘗嘗。」

  翁季濃往後彎腰躲開他,咯咯直笑:「不嘗了,不嘗了,哥哥不是說不喜歡喝這種奶茶嗎?那邊還有正事呢!」

  元琛知道她這是故意的,也怕她扭著腰,把她扶好之後就鬆開了。

  舔了舔唇瓣,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發現竟也沒有那麼膩了。

  翁季濃撫平剛剛玩鬧時弄皺的衣服,把案上的禮單遞給他:「瞧瞧,這是送給聖人的。」

  河西四郡上奉給朝廷的自有府衙整合,而這個禮單這是元琛私人送給建元帝的。

  元琛接過來看了看,都是按他所說,送的貴重物不多,都是新奇的家常的物件兒。

  元琛拿筆劃掉幾樣,遞給她:「這樣正好。」

  翁季濃把禮單妥當的收好。

  元琛又拿起另一張,是送去翁家的。

  「我記得庫里還有幾張好皮子,怎麼不添上去?」

  元忠拿給翁季濃看過,哪裡是幾張,半個小庫房也是有的,都是色澤光亮的好皮子,但她覺得吳郡不似西北寒冷,穿不著,送去了也是浪費。

  「那些太過保暖了,送去吳郡,製成衣裳也穿不了幾日,我想著吩咐繡娘給你做件大氅。」

  「那些皮子北邊易得,你添上去。」說著元琛自己動手給她寫上去。

  元琛的字又大又威風,而翁季濃的字娟秀靈動,一瞧就不是一個人寫的。

  若按照翁季濃的性子定會重新謄抄一份,不過……

  翁季濃攔不住他,抿唇一笑:「也不要新的了,就到時候就用這份禮品名錄好了。」

  「不行,你再好好寫一份。」元琛看看自己那個字被翁季濃的字襯得有幾分尷尬,他也是愛面子的!

  翁季濃的字習得是她外祖母魏老夫人的字,魏老夫人雖是女子但也是名的書法大家,人稱靈均夫人,她的字帖在閨秀中可是千金難求。

  翁季濃的字雖比不上她外祖母的氣韻,但學個形似也能唬人了。

  翁季濃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就這樣,你那些皮子多貴重呀!到時候我阿娘看了是你親自添加的,定會歡喜。」

  翁季濃已經可以想像到,她阿娘笑得合不攏嘴,在她那群姐妹中隱隱炫耀的樣子了。

  元琛見她為自己打算,忍不住捧著她的面頰,親了一口,笑道:「小心思真多。」

  翁季濃得意地抬抬小下巴。

  「我阿娘若是知道你對我這麼好,肯定很高興。」

  別看翁氏是高門大戶,見多了富貴,其實心裡也在意這些,不過為著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臉面。

  翁季濃以前也常聽院子中碎嘴的婆子偷偷討論,誰家的姑爺的年禮送的少,誰家的送的貴重。

  翁氏旁支有個小娘子,出嫁後過得不好,婆家也不看中,到年底了,往娘家送年禮,竟然只送了些糕點,和布帛。

  這件事兒被僕婦們當笑話說了好幾年。

  遠琛知道她肯定也有些想家了,只等這一兩年河西再安定些,就帶她回吳郡省親。

  元琛陪她整理了禮單,這一盤算,翁季濃可心疼地不得了。

  能夠得上元琛送禮的,身份自然也高。東西少,不值錢肯定是拿不出手,這樣一來,元琛本就支出一半用來養兵養馬的庫房,更空了。

  再加上到了年底元琛作為統帥,肯定也要對下頭士兵們有所表示,一個月的軍餉可定是少不了。

  翁季濃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元琛看她那財迷樣兒,笑著點點她的額頭:「放心吧!咱們家的庫房空不了的。」

  以前是送禮無門,現在元家有了主母,多的是人上門磕頭,再說莊子和鋪子的進項還都沒有算上,聖人的賞賜等等,多著呢!

  翁季濃聽他一項一項的講著,滿臉憧憬,迫不及待的等著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