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眼尖，一抬頭就看到葉蓁已經在院裡，但她似乎不打算出來。
葉雪心下恥笑，就算葉蓁再牙尖嘴利，方夫人說的都是事實，她有什麼好狡辯的！哼，這一世終於也有讓葉蓁害怕的時候了。
怎麼能讓她躲著？
「二姐姐出來了，夫人聽她解釋，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葉雪一提醒，方夫人順著她的手指，在看到葉蓁的瞬間就往過撲，恨不得把人剝皮拆骨，以泄心頭之恨。
崔氏再見不得葉蓁，也不能由著別人在自己府上撒野，立刻擰眉，「把人攔住。」
王媽招呼了兩個婆子上去，和方夫人的侍女糾纏起來，鬧得十分難看。
崔氏當家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不給她面子。
一想現在侍郎府泥菩薩過河，便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冷著臉對方夫人道，「夫人有什麼不滿意的該去宮裡找陛下求情，在葉家鬧騰不怕人笑話嗎？」
方夫人情緒激動，漲紅著臉嗤笑，「現在整個大周還有比你葉府兩個女兒更像笑話的嗎？」
「葉蓁有膽子蠱惑國師，怎麼不敢出來與我對峙！」
崔氏商賈出身，本就有人背後嫉妒她，好在這些年葉蓉爭氣，她已許久不像現在這般被人堵得開不了口，一時揉著胸口，氣得厲害。
葉雪難得見崔氏吃癟，若不是地方不合適，她真要笑出來了。
「二姐姐還站著幹什麼？沒看到夫人都被氣得不舒服了嗎？」
「你快給方夫人解釋解釋和國師究竟怎麼回事。」
葉雪看似著急，卻最擅長打著解釋的名義推波助瀾，「你不過是在侯府的時候和國師有些交情，他才時常護著你，你們沒什麼的是不是？」
有些交情？
誰不知道李煦安連皇后的面子都不買，卻和一個小小的庶女談交情？她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更讓看熱鬧的人認定是葉蓁勾引李煦安。
流霞擼起袖子要反駁，葉蓁緩緩邁出大門，不緊不慢道，「我和國師大人有沒有交情，三妹妹又是怎麼知道的。」
「若論對侯府的熟悉，我自認不比三妹妹，畢竟你和將軍有感情。」
若是從前，葉雪聽到這些話還會難堪，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直視著葉蓁，微微揚起的下巴帶著挑釁，「二姐姐怕不是在道觀待了幾日糊塗了，如今哪兒還有人不知道國師和你的事情。」
「我和將軍眼下名正言順，二姐姐敢這麼說你和國師嗎？」
葉雪目中燃起報復的快感，前世他們一個冷暴力自己，一個對自己的生不如死視而不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葉蓁和李煦安被拉下神壇，遭萬人唾棄的樣子了。
她這點心思，葉蓁自是心知肚明。
然而不等葉蓁反擊，方夫人怒不可遏沖開王媽阻攔，如惡鬼張著血盆大口撲上前，「葉蓁，你這個卑鄙賤人！我要為菁兒報仇，我要拉著你去陛下面前說清楚！」
流霞和玉露見府里下人一個個都去看著崔氏臉色，沒人過來護她們，兩人急忙擋在葉蓁身前。
方夫人和兩人廝打在一起，鋒利的長指甲從葉蓁眼前抓過。
葉蓁強壓心頭驚懼，目光一沉，「方菁在迎春宴陷害流霞是不爭的事實，她和刺客有來往也是錦衣衛查出來的事實，方夫人一口咬定是我害她，可是質疑錦衣衛，質疑當今聖上？」
方夫人身子一僵，眼裡浮起恐懼，她只是不能接受事實，並非愚蠢。
葉蓁一字一句如刀子捅在她心窩上，「方侍郎和方小姐平日做了什麼，夫人真的一無所知？」
「你不敢去詔獄喊冤，不敢跪在宮外求情，於是選了我這個低賤庶女出氣。」
方夫人被說中心思，火氣一下蔫了大半，面上還不肯認輸，「胡說八道！你、給我閉嘴！」
葉蓁語氣清冷，暗含薄怒，「夫人氣不過國師在迎春宴主持公道拆穿方小姐陰謀，就褻瀆他的威名。」
「我記得夫人也是信道的，你這般污衊國師，就不怕方家遭更大的報應？」
震耳欲聾的質問如利刃刺穿方夫人岌岌可危的心防，她感覺從頭到腳一陣接一陣地發寒，身子也忍不住發抖。
葉蓁並非嚇唬她，因為已經看到榮飛帶著災民家屬擠進人群。
不等方夫人反應，一名約莫十三四歲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少年指著她厲聲道，「方侍郎買通押送賑災糧的士兵，和清洲通判合謀倒賣朝廷給我們的糧食！」
「我和父親死裡逃生來到京城才知方侍郎被扣在宮裡，他女兒進了詔獄，父親怕方夫人夾帶私逃，讓我來堵人！」
「我說得句句屬實，我父親身上有他們串通的帳本！」
「我和父親若有個意外，定然是方家人想殺人滅口！」
這少年擲地有聲，條理清晰，瞬間壓下人群先前的議論，那憎恨的目光讓方夫人也懵了。
他說、什麼？
榮飛給混在人群中的小年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不滿，「方侍郎不把百姓的命當命，都算計到陛下頭上了，活該！」
「沒錯！方家一定是心虛才故意來這兒鬧，還敢褻瀆國師！」
不知誰丟來一片菜葉子正中方夫人眉心，而後人們群起攻之，怒罵聲此起彼伏。
流霞和玉露護著葉蓁退回府，還用門扇做掩護，不過眨眼功夫，方夫人跟個過街老鼠一般躲都沒地方躲，更別提罵人了。
葉雪也受了牽連，眼看崔氏讓人關門，她急得也要進府躲避。
小年眼疾手快，從旁邊大嬸的籃子裡抓了個雞蛋丟去。
下一秒就聽見葉雪悽厲地嘶喊，「我又不是方家人！」
「將軍給我的侍衛呢，快護我離開。」
葉雪前後路被堵，葉府大門也緊緊閉上，侍衛過不來，眼睜睜看著她被擠到方夫人旁邊，然後侍衛們捂住了眼睛。
葉蓁回到院子，流霞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活該！讓她嘴賤！」
「奴婢要給小年加雞腿！」
玉露內斂，平常說話不多，這會兒也跟著說，「我、也掏錢，再、加一個！」
葉蓁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方家欺壓百姓，惹了眾怒，這事能鬧一陣子，若沒人挑唆，應該不會再有人針對我和國師。」
說起挑唆，葉蓁不得不防葉雪。
不過，算算時間，李乘歌和秦玉應該發展的感情深厚了。畢竟這一世他們還得多謝葉蓁製造了英雄救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