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被抓個正著,臉上的表情就是證據。
手一哆嗦,茶盞沒拿穩,茶水溢出來的瞬間,李煦安的手從窗外探過來替她擋著不算燙的茶水。
葉蓁起身,急忙用袖子給他擦手,「燙不燙?」
李煦安深邃的目光帶著幾分認真,濕漉漉的手指勾著她手腕,「還真是在想別人。」
「是誰讓二小姐這麼魂不守舍?」
「董大將軍嗎?」
葉蓁失笑,「沒有。我只是在想景瀾的事,一時沒留意才···」
李煦安不依不饒,「若真是想景瀾,貧道喊你的時候緊張什麼。」
葉蓁答不上來,擠著一點笑企圖矇混過關。
李煦安見狀,單手撐著窗戶就那麼跳進來。
葉蓁嚇了一跳,很快冷靜下來,瞧他逼近自己,深吸一口氣,「二爺···吃醋了?」
李煦安腳步一頓,臉上才凝聚的陰沉瞬間被她這話打散,正當葉蓁以為自己成功了,他忽然又彎下腰,「你還特意讓人給他送了楊梅。」
葉蓁無辜眨了眨眼,「我想給阿苑嘗嘗,只能讓董將軍帶進宮。」
李煦安聞言更鬱悶了,心說自己還沒死呢,怎麼往宮裡送個東西還要讓別人幫忙?準確來說,誰幫都行,唯獨不能是董章!
他費了點手段才把那廝調出皇城,一個月內不能回京,等他從北營回來,自己也就和皇帝請旨賜婚了。
葉蓁這一聯絡,豈不是讓那小子又來勁?
李煦安聲音微沉,「不就是給董小姐送點楊梅,貧道還伺候不了二小姐了?要你找人專門跑一趟。」
葉蓁見他找事,心知他是吃味,這般糾纏怕不是一整日處理宗門堆積的事務,心情不好。
她便放軟態度,水靈靈的目光往李煦安身上一放,「是我錯了,下次不找董將軍,找二爺。不,以後都找二爺,成嗎?」
李煦安看著凶,實則根本經不住葉蓁的軟話,當下就繃不住了。但他又覺得就這麼過了不甘心,從她手裡拽回袖子,輕哼一聲別過臉。
葉蓁抿唇,不敢笑出聲,繞到他面前,再次拉著袖子搖了搖,「好不好?」
李煦安努力壓著嘴角,好半晌終於投降,「嗯。」
葉蓁心道,這也太好哄了。
面上卻不敢驕傲,乖乖拉著他坐下來噓寒問暖,關心他傷口痛不痛,累不累,有沒有用飯。
李煦安何曾被人這般關心過,平日也就雲追和桑喬問他兩句,還是看他臉色,不敢多說。此刻見葉蓁眼裡全是星星,他覺得自己陰暗處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也正在慢慢、慢慢往光下挪動。
而葉蓁看他忽然不說話,以為他不舒服,「怎麼了?是不是牽動傷口了?」
「讓人去請不二道長?」
「你···唔!」
話沒說完,眼前一黑,李煦安忽得俯下身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葉蓁卻瞬間亂了思緒,不知所措看著他。
李煦安這下高興了,「不用麻煩師叔,現下都好了。」
葉蓁後知後覺摸了摸唇,臉頰突地紅了。
李煦安心滿意足地欣賞了個夠,才道,「宗門的飯食不好吃,貧道帶你吃些好的。」
「讓流霞給你帶個披風。」
「走。」
入了夜,宗門裡倒是燈火通明,也沒那麼多道士來往,李煦安拉著葉蓁從善淵堂一路跑到後山,他把葉蓁護在懷裡,又用寬大的袖子幫她擋著水,腳下被瀑布打濕的木板橋又滑又晃。
換做平時葉蓁怕得要死,一定不會繼續,可現在因為抱著的人是李煦安,她一點不覺得怕,倒覺這山間一切都很有趣。
「抱著貧道的腰。」
李煦安的聲音被瀑布壓得很低,起伏的胸膛帶著熱意,葉蓁恍惚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
她雙手緊緊抱在李煦安腰側,很懂事的抓著衣服,而不是像上次那樣掐著他的肉都不自覺。
瀑布後頭別有洞天。
雲追已經在烤魚,整個山洞都瀰漫著香味。
他一抬眼,見自家主子和葉二小姐抱著進來,連忙低頭,恨不得在魚身上盯出個洞來!
心裡卻道來得真好,魚馬上就熟了。
得,這一條給主子討二小姐歡心,自己還得出去再抓一條烤給流霞吃。
對了,流霞呢?
不等他開口,李煦安拉著葉蓁到火堆旁烘衣服,「流霞不敢過來,你過去再給她烤一條。」
雲追一臉,二爺安排得真妙!
恭敬道,「奴才這就去。」
雲追一走,山洞只剩下李煦安和葉蓁。
她瞧這地方還有石桌石椅,還放著許多調料,便知經常有人過來。
李煦安撕了魚腹上最大的一塊肉餵給她,「雲追手藝不錯,至少在這清湯寡水的宗門裡算得上一等一了。」
葉蓁也沒拒絕,她聞著肉香就餓了。
「想來以前沒少替二爺烤吧。」她嚼著魚肉,邊側首笑看著李煦安。
他仔細挑著魚刺,儼然是打算把肉都留給葉蓁吃,「清宗門什麼都好,就是伙食太差。貧道才常年在外歷練,或者在京城一待就是很久,原因就是不想在宗門天天吃清水煮白菜豆腐。」
葉蓁見他說起白菜豆腐這四個字都是一臉菜色,忍俊不禁。
「清宗門家大業大,又有朝廷支持,怎麼會請不起好一點的廚子?」
接下來,李煦安的解釋更是讓葉蓁哭笑不得,他說,「不是請不起,實在是宗門長老多,山上一年四季清涼,晚上睡覺還得蓋厚被子,呆久了長老們都體寒,消化不好,只能吃青菜豆腐。」
他說起這個,當真是滿臉的毫無希望。
葉蓁覺得哪怕他說個輕欲重道,自己都能接受,這···消化不好,還真是叫人意外。
不過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那不就是說景瀾以後也要日日吃白菜豆腐?」
李煦安不緊不慢道,「他首要任務是治療舊疾,身體的營養得跟上,貧道和不二師叔打一聲招呼,師叔院裡有小廚子。」
葉蓁當即便道,「我可以按月給景瀾交伙食費。」
李煦安停下動作,漆黑的目光直直看著葉蓁,她以為自己說錢惹他不高興,正要解釋,他整個人靠過來,「好啊。」
「那這頓伙食費,二小姐打算什麼時候交,怎麼交?」
葉蓁聞著他身上清冷的檀香,鎖著身子,「交,一定交。」
不出意外,他的吻當真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