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找過來的時候看著依偎在葉蓁懷裡的李煦安,抬臂擋住要上前的侍從,「退後,隱身。」
侍從不解,國師都昏迷這麼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人居然見死不救?
但命令不能不聽,十幾個人快速隱於夜色,沈度抱臂環胸看著李煦安演戲。
他知道國師醒了,大約是想賴在人家葉小姐懷裡。
葉蓁用自己的袖子一點點擦掉他臉上的灰,像捧著一件愛不釋手的寶貝,看了好一會兒嘆了聲,「真是漂亮。」
「定遠侯長的嘛···想來你是隨了塵不出道長。」
她聲音很小很輕,李煦安在這一秒眼睫顫動,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指,「二小姐趁貧道昏迷,怎麼又抱又摸的。」
「我···」葉蓁沒想到他突然就醒了,既有驚喜又有被拆穿的窘迫,再一想反正四周也沒人,挑眉道,「誰看見了,我沒有!」
李煦安從她懷裡坐起身,「莫不是二小姐還想始亂終棄。」
「不是,你···」
「我···」
葉蓁哭笑不得,「我幫你擦擦臉上的灰!」
「打架的時候挺威風,都不知道臉上落了灰。」
李煦安低頭一笑,剛有動作就牽動腰間傷口,疼得嘶了一聲,葉蓁心頭一緊。
這人怎麼受了傷還不老實!
李煦安眼神溫柔的要滴出水來,「貧道錯了。不該在你辛辛苦苦拖著我跑來這裡避難還逗你。」
葉蓁心疼他的傷,若不是他替自己擋災,情藥耗費了他不少體力,興許剛剛也不會受傷。
「我不在意的。」葉蓁眼裡閃著光,「只要二爺好好的,你想怎樣都行。」
逗趣也罷,撩撥也罷,只要你好好的。
不過聽在李煦安耳朵里,能讓他遐想的就多了。
不過,他還是感覺心臟如被泡在溫水裡,曬著日頭慢悠悠晃動,這種清晰又明媚活著的感覺,從未有過。
他伸手去摸葉蓁臉頰,喉結動了幾下都沒說出一句話。他的悸動感染了葉蓁,這一次她沒有害羞,也沒有迴避,歪著腦袋輕笑,「真好看。」
是真的。
李煦安想到什麼,眨了眨眼,「若貧道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或者···我身上沒有侯府二爺的光環,甚至···」
他壓著眉,神色有些亂,也有些著急,「某一日你發現我內里全是陰暗和蛆蟲,你、你會不要我嗎?」
葉蓁沒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去撫他蹙緊的眉心,她不知道李煦安的不安從何而來,只認真說道,「我不也什麼都不是,若沒有二爺抬舉,此刻還不知在哪裡。」
「身份本也不是人生而就有的,我只知道救我疼我護著我的是你,不是國師或者二爺的光環。」
李煦安臉上的肌肉都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眼裡的欣喜讓葉蓁很難懂。但沒關係,她知道他很高興。
下一秒,李煦安重重將她揉進懷裡,也不顧腰上發疼的傷口,呼著熱氣,「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反悔。」
葉蓁一隻手護著他腰側傷口,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撫,「要不要我對著二爺的神像發誓?」
李煦安道,「跟神明發誓,會應驗的。」
葉蓁笑起來,「那就求二爺非我不娶。」
話音剛落,察覺噴灑在自己脖頸的氣息更重更熱了,沒來由的惹葉蓁情動。
沉默中,葉蓁呼吸發緊,感覺腰上的手有些不安分,力道也越來越重,他微微動了下腦袋,好像嘴唇碰到了···
此時,沈度輕咳一聲,嚇得葉蓁在李煦安懷裡打了個激靈,然後立刻把臉埋進李煦安肩窩。
李煦安知道沈度在,卻還是不滿他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
斜睨過去,沈度一臉無奈,「不好意思,下頭還有十幾個兄弟,都沒成家呢。屬下實在覺得他們還小,不能再看下去了。」
言下之意,少兒不宜。
李煦安瞪了他好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
直到錦衣衛處理了刀疤男的屍體,又將被分屍的李海埋葬,簡單立了個碑,李煦安單手上完香,做了簡單的超渡。
沈度給李煦安罩了件披風,「國師,姚兆安在被我們控制前,讓人送了摺子進京。」
李煦安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姚陵川呢?」
「也被押下了,他吵著要去照顧姚夫人,屬下安排了。」
李煦安想到落川的出現,擰了擰眉心,「不急,看看姚兆安和陛下說了什麼。」
沈度卻道,「只要您一聲令下,摺子進不到暖心閣的。」
「姚兆安畢竟是一州州府,發生這麼大的事,若他的摺子到不了陛下面前,別說旁人生疑,皇后和太子就巴不得把屎盆子扣到貧道頭上。」
李煦安話一出口,沈度下意識看了眼坐在旁邊的葉蓁,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您一出京,皇后已經私下聯絡了不少重臣。」
李煦安嗤笑,「太子一日沒掌權,她就一日不安心。」
說到這,他眯了眯眼,「太子···」
李煦安附耳吩咐了沈度兩句,立刻有錦衣衛消失在夜色。
葉蓁面上鎮定,心裡卻倒吸一口冷氣。
李煦安和皇后太子有過節?
關於李煦安的事情,她知道的實在太少了。而且他的事很少聽別人說起,若是有心壓著,她就是花錢也查不出來。
對,董章!
董章身邊的人既知道李煦安過去,說不定也會···
「在想什麼?」李煦安不知何時已走到葉蓁身邊。
她收斂思緒,「傷口還疼嗎?我只上了止血藥,應該讓沈同知再仔細看看的。」
李煦安見她擔心自己,嘴角根本壓不住,「沒事。」
葉蓁卻不能寬心,他這人什麼時候都說沒事,自己的身子就不知道愛惜些嗎?
「每次都說沒事,可我瞧二爺也沒有金剛不壞之身。」
她口吻不妙,沈度一副看熱鬧的眼神,李煦安愣了一下,急中生智,捂著腰側的傷,「嘶,哎呦···」
葉蓁立刻軟下態度,小心翼翼讓他靠著自己,「又牽動傷口了是不是?」
「別動了。好好坐著,天亮回鎮上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李煦安乖乖頷首,「好,都聽你的。」
沈度驚呆了。
他好像終於明白為什麼兄弟們至今都沒家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