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明日也能見她!

  話一出口,李煦安察覺自己有些激動,又補了句,「差人送來或者傳個信,貧道去取也行。」

  葉蓁低著頭,一時也沒心思細想他是客氣還是不想讓自己來。

  不管哪樣,以後都與她沒幹系了。

  葉蓁好看的面容一片平靜,只是漆黑的眼眸宛若一汪清池,清幽得不可思議,甚至沒有一絲波瀾,讓李煦安說不出哪裡不對。

  「應該是我來送,莫說只等了片刻,等一日也是應該的。」她眼睫動了動,「貿然過來,可是打擾了二爺的事?」

  李煦安不好將汗巾拿出來看,只用手指摸了摸上頭的花紋,除了鶴羽,還有平安符,下頭似乎還有竹葉。

  竹報平安,是她的祝福,是嗎?

  李煦安喉結動了好幾下才克制住心頭的翻湧,終於有人願意給他祝福,終於又有人惦記著他,讓他覺得活著沒那麼痛苦罪惡,而是有了希望。

  他想像著葉蓁一針一線繡汗巾的樣子,她是不是心裡也一直想著自己?

  一定是的,所以親自送過來,一定要親手交給他才行。

  「沒什麼。陛下賜了方菁毒酒,貧道監督行刑,再做個簡單的超度,不是什麼要緊事。」他深深看著葉蓁,心裡的溫柔都快溢出來了。

  葉蓁受不住,低頭喝茶掩蓋心裡的慌張。

  一聽方菁死了,說不上什麼滋味。這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一直在找她的麻煩,她不過是以牙還牙,是方菁自己作死。

  李煦安把盒子蓋好,「貧道很喜歡,多謝二小姐。」

  葉蓁不咸不淡回了句,「二爺滿意就好。」

  李煦安以為是這兒不方便,所以她才顯得冷淡了些,忽然想起什麼,正色道,「貧道審了方菁的魂,她和封亭之間並無情感糾葛,甚至恨透了封亭。」

  葉蓁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立刻明白他話中之意,「封亭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是那個人讓他誣陷方菁的?」

  李煦安點頭,又道,「還有一點,當日迎春宴,是葉雪唆使方菁和劉安聯手設計你,也是葉雪充當聯絡人。」

  他當時發現這個真相就動了殺意,他從沒把葉雪當回事,唯一值得他記住這個女人的就是小宴那晚,她把葉蓁送到了自己房間。

  葉蓁聞言卻道,「葉雪的手段還碰不到封亭那種高度,再者,能讓封亭心甘情願拔了舌頭,不惜連累豫王,必是情根深種,不可能是葉雪。」

  李煦安也這麼想,「封亭咬斷舌根,貧道嘗試引魂,卻發現他竟懂碎魂之術。」

  還懂道術?

  葉蓁腦子有些亂,封亭當初是來殺她的,也就是說封亭背後是道門中人?

  亦或者,他背後的人懂些道法。

  李煦安見她眉心輕蹙,頓時後悔不該跟她說這個,平白讓她不安,於是故作輕蔑一笑,「大周還沒有哪個不自量力的道士敢與貧道結怨。」

  「怕不是個歪門邪道,你別放在心上。」

  「萬事有我。」

  葉蓁抬眸,不出意外撞進他溫暖輕柔的鳳目里,像一圈又一圈的暖流將她包裹。

  可惜的是,她要用更多的力氣去阻擋才不會繼續淪陷。

  可他這樣,讓她怎麼捨得。

  她甚至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都喚她二爺,也就氣得厲害時喊過那麼一兩聲國師。

  葉蓁雙手死死絞著帕子,用盡所有力氣維持面上冷靜,「多謝二爺。」

  就這樣吧,她怕再說下去自己會更捨不得。沒有結果的事,早一點收尾不是更好。

  前世還沒吃夠喜歡一個人的苦嗎?

  李煦安對她···

  從前的逗弄親近,趁機撩撥,興許是閣樓那晚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放蕩的女人,外表又裝得滿不在乎,他不過是試探。

  氣運相連或許是真的,可是葉蓁動心了。

  她內心下了很大勇氣,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東西也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二爺,先告退。」

  李煦安壓著眉,怎麼說走就走?

  他想留人,又沒合適的理由,鎮撫司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情急之下便道,「明日貧道在南安堂與其他宗門的道長清談。」

  葉蓁倒是看過來了,耐心等他往下說。

  李煦安背負身後的手指搓了搓,「葉公子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葉蓁抿唇,「好。」

  葉景瀾一定會去,而她不放心也會跟著去。

  那就是明日也能見到她了。

  「貧道也要回侯府,一起走吧。」

  葉蓁沒道理拒絕,「二爺,請。」

  李煦安抱著汗巾盒子,時不時側首彎著腰與她說話,臉上是錦衣衛從未見過的輕快,眉梢眼角都上揚起來,好看極了。

  於是一眾冷血無情的錦衣衛聚在一塊兒,抽絲剝繭分析了一路,最後得出個誰也不敢相信的結論。

  錦衣衛同知沈度照著幾人後腦勺輪流拍了一巴掌,「不想活了,在這兒嘀咕國師。」

  「同知大人饒命。」

  幾人圍著沈度低頭求饒。

  沈度看著李煦安和葉蓁的背影,也是一臉疑惑,但口氣半點不留情,「剛剛讓人家在外頭等了那麼久,之所以沒被國師罰,已經是你們祖先在下頭把能用的人脈都請上了,別再自找苦吃。」

  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也怕道術,都夾著尾巴不敢吭氣,偏偏有個不怕死的還問,「那、以後葉家小姐來就直接請進來?」

  沈度沖他翻了個白眼,「葉家小姐也來看你?」

  那錦衣衛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

  李煦安和葉蓁出了鎮撫司,正碰上兩人抬著方菁的屍體出來,草蓆卷著,只能看見散在外頭不知多少日子沒梳洗過已經打結的頭髮。

  想到迎春宴上方菁滿頭珠翠在人前擠兌自己的模樣,葉蓁此刻竟也不覺心裡痛快。

  李煦安伸手,寬大的袖袍擋在她眼前,檀香的味道掩蓋了潮濕和血腥味,葉蓁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了靠。

  這微小的動作直接讓李煦安眼角的淚痣都揚起來了。

  忽然,葉蓁拂開他胳膊,沖那兩人道,「等等。」

  她捂著鼻子上前,目光鎖定在草蓆里露出的一塊帕子,白色繡竹紋,就是和封亭身上搜出來一模一樣的那塊。

  葉蓁瞧著還不夠,又伸手要摸,李煦安情急之下抓著她小臂,「做什麼?髒。」

  葉蓁凝重道,「這料子和前些日子牛夫人手裡那塊很像。」

  牛夫人的芙蓉花色,她一眼就看出是蜀錦,而方菁這塊是白色,不注意的話很難發現。

  牛夫人和牛小保現在還在牢里關著,整日罵罵咧咧的,李煦安吩咐什麼時候能正常說話了再審。

  但他記得牛夫人說有人攛掇。

  李煦安也變了神色,但還是握著葉蓁小臂不放,用另一隻手拽下帕子,將葉蓁拉遠了些才給她看。

  葉蓁一摸,果然是蜀錦。

  但時間對不上,所以唆使牛夫人的不是方菁,更不會是牛夫人。

  葉蓁莫名覺得後背發寒,她不知道什麼人在背後盯著自己,緊要關頭來這麼一下推波助瀾,這種滋味實在不安。

  「怎麼了?」李煦安小聲問了句。

  葉蓁還沒開口,就聽一聲撕心裂肺的詛咒朝自己而來,「你把她害死,還不讓她安寧!你別動我的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