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丹竹嗤笑了聲:「你不也一直都在欺騙娘娘?」

  她扯著東西朝著剛才受傷的腕間一繞,指間拉出一條細長如同絲線之物,月色之下反射著寒光,仿佛輕輕碰觸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你以北陵細作身份藏於京城百般算計,如今被娘娘勝過棋差一招是你自己蠢,何必怨怪旁人?」

  「你!」

  鳴珂大怒。

  對面身著斗篷那人嘶聲道:「廢物東西,親自帶出來的人居然也能是假的,早知道還不如剛才直接殺了你們!」

  他長劍一揮,說話時已無冷漠反而全是怒火:

  「還跟她廢話什麼,今夜怕全都是局,你我都遭人算計,還不殺了她!!」

  鳴珂自然也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從出宮那一刻就已經落入他人瓮中。

  眼見對面那些人朝著丹竹沖了過去,她作勢想要上前幫忙,然而才走了不過兩步就倏然轉身朝著一旁崖邊靠近,宋棠寧耍了她,但她也信不過對面的人,如今失了自保之物,她自然不會留在這裡等死。

  方才她就已經察覺這懸崖下方就是河道,跳下去雖然危險卻未必沒有生路,只是鳴珂才剛到靠近崖邊看到下方翻滾的江水尚沒來得及跳下去,幾道破空聲就讓得她神色大變。

  她慌忙朝著旁邊急退了幾步,就見幾支弩箭就直直釘在她剛才所站的地方,而身後也傳來慘叫聲。

  「該死的,你不僅抓錯了人,還帶了尾巴過來!!」

  身著斗篷那人厲罵出聲。

  鳴珂慌忙扭頭,就見他們不僅沒有殺了丹竹,與他一起上前的那些人竟是全被箭矢所傷。

  之前站著的數人已經躺在地上沒了聲音,而不遠處的林間也隱約傳來慘叫聲,片刻之後,原本黑洞洞的林間有火光一簇簇的升起,月色之下那火光如長龍幾乎成了包圍之勢,一路從他們所在的地方蔓延開來,從林間深處到了山腳之下。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望著林間走出來說話的耿霽。

  鳴珂臉色慘白。

  穿著斗篷那人也是渾身僵硬。

  ……

  火光之中甲冑碰撞聲四起,哪怕拼死一搏,鳴珂等人也根本未曾扛住多久就被虞延鋒他們直接擒獲。

  林間暗藏的那些人全數被斬殺後,鳴珂與那身著斗篷之人被押送至山腳下,那裡早有一輛華貴馬車停在路邊。

  兩人被押著踉蹌到了馬車之前,膝上各自挨了一腳重重跪在地上時,就見馬車帘子掀開,露出裡面裹著披風完好無損的棠寧。

  「娘娘,山上逆賊已全部伏誅,鳴珂二人業已擒獲。」

  「丹竹可還好?」

  「丹竹姑娘沒有大礙,只是受了些外傷,孫太醫已經替她包紮去了。」

  棠寧這才放鬆下來,抬眼望著外間問:「放走的那人呢?」

  耿霽說道:「已遵娘娘之令,派人暗中護送他和其他北陵細作前往西北,定會讓他們平安到達奉城。」

  棠寧交代:「別讓他們途中太安生,免得生疑。」

  耿霽道:「屬下明白。」

  鳴珂跪在地上聽著二人對話,臉上已然毫無血色。

  她不會天真地以為宋棠寧真的會派人「護送」她的人,她能這般說便已經表明她早就知道他們今夜所做的這些是為了什麼。

  那龍玉令根本不是她費盡心機搶奪而來,而是宋棠寧故意找機會「送」給她的。

  今夜的這一場是早就已經布好的局,不,是近來京城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局,為的不過是讓她的人滿心激動以為自己得逞,心甘情願地將龍玉令甚至是大魏京都已亂的消息送去北陵。

  宋棠寧早就已經知道她身份。

  鳴珂慘白著臉望著馬車裡的人:「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發現我身份的,我自認我從未露過任何破綻,你怎麼可能知道我身份之後藉此做局?」

  她不與宗親往來,不與朝臣見面,她甚至從未涉足過大魏朝堂。

  哪怕當初崔家亂成那個樣子,蕭厭奪位時京中那般混亂,她也未曾出手半點,只如尋常稍微有些魄力的宗婦,暗中投誠之後就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崔家,從未有過任何逾矩之處。

  她一直隱在後面,偶有幾次傳送消息回北陵也全都是借了旁人之手,她自認為乾乾淨淨從沒有半絲破綻。

  宋棠寧為什麼會懷疑她?

  棠寧靜靜看著她那張臉,看著她臉上難以置信之色,徐徐說道。

  「你的確是藏的很好,當初陛下派人將京中挖了個底朝天,後來本宮更是百般試探,幾次想辦法追查北陵留在朝中的細作,可一直都尋不到蹤跡。」

  「本宮和陛下之前設局,好不容易查到范家那位二夫人身上,可她也只是你擺在外面的棋子,你一直隱藏在後從不露面,哪怕本宮幾次用她引你入局你都未曾上鉤。」

  「直到段志儒三人歸京,突然跟惠王勾結,本宮查到一些事情,恰巧王玉珍入宮指證其父,本宮更是一度以為北陵的細作就是王家女娘,王家便是夏侯令埋在京中最深的探子,而王玉珍是為取信本宮故意舍了王懷魯,只可惜……」

  「可惜什麼?」鳴珂急聲問。

  棠寧垂眸看她:「可惜你太過心急。」

  鳴珂抬頭對上棠寧眼眸,驀地就想起之前她之前主動入宮尋棠寧想要讓白家幫忙的事情,她並非蠢人,既知今日之事是陷阱,加上棠寧的話,細想一下就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她張了張嘴有些艱難:「是因為……白家?」

  棠寧點頭:「本宮與世家之間較量本就是故意為之,主動退避示弱,甚至南下官船突然沉鑿,也全是因為王懷魯父女,本宮的目的本來在他們,可誰想到你卻突然進宮,主動將你母族拖進這灘渾水裡。」

  「你雖看似逼迫,以讓本宮下旨封王封爵為條件才肯答應讓白家與本宮聯手,甚至做出一副貪利姿態,想要讓本宮相信你是跟之前贈陛下鐵礦時一樣,想要以小博大替你和你兒子和白家博一場青雲前程,可是你太過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