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臉色乍青乍白,對上毫不客氣的棠寧滿是怒火,可卻又不能多說什麼,她只能怒道:「不管你怎麼辯解,太子都是因錢綺月所傷而死,太醫也能作證……」
「那可未必。」
棠寧懶得理會賢妃,只垂眼看著采安繼續問道:「采安姑娘,你能否說說,你為何獨獨對賢妃娘娘這般熱心腸?」
采安臉色蒼白,下意識想要去看冉嬤嬤,卻剛抬頭就垂了下來。
她抓著袖子心思急轉,半晌突然跪著上前「砰」地朝著太后磕了個頭:
「奴婢有罪,求太后娘娘責罰。」
太后神色不變:「你要哀家責罰什麼?」
采安伏在地上:「之前崔家出事,賢妃娘娘失寵,見陛下久不前往翠微宮,賢妃娘娘便想要走太后娘娘的路子恢復聖寵。」
「芸兒曾替賢妃娘娘送過幾次銀子過來,奴婢一時貪心收了銀錢,今日奴婢本該守在前殿,但心中有鬼想要借著取炭餅的事情與芸兒談及賢妃之事,這才會無意撞破太子和錢小娘子他們的事情。」
賢妃頓時大驚:「你胡謅什麼,本宮何時給壽康宮裡送過銀子?!」
「奴婢不敢說謊,是芸兒送給奴婢的。」
「芸兒?!」賢妃滿眼愕然。
芸兒臉色慘白,被所有人盯著時就想反駁說她沒有,可對上采安目光,她渾身顫了一下,不敢去看賢妃那滿是震怒的眼神直接就伏在地上顫聲道:
「奴婢,奴婢的確送過銀子過來,但此事賢妃娘娘並不知曉。」
「崔家出事之後,奴婢眼見娘娘失寵心中焦急,加之那日宣夫人之事太后娘娘嫌惡崔家,奴婢怕牽連娘娘,就將往日積攢下來娘娘給的那些賞錢送到壽康宮這邊,想要采安姊姊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替我家娘娘說幾句好話。」
「是嗎?」棠寧揚唇:「你給了她多少銀子?」
「一……」
采安剛想說話,就被棠寧打斷:「我沒問你。」
她看向芸兒:「想要收買太后身邊的宮女,總不能只有十兩八兩,這麼多銀錢過手,你該不會說你忘了?」
「當然沒忘!」
芸兒下意識否認,又被棠寧的話引導著,想起采安剛才說了個「一」,直接脫口而出:「奴婢給了采安姊姊一千兩。」
采安臉色瞬間一白。
果然就聽到棠寧笑了聲:
「翠微宮可真是富貴,一個小小宮人便能輕易拿出一千兩銀子,看來賢妃娘娘出手大方。」
賢妃原本因為芸兒替她謀求復寵之路,哪怕私下去找壽康宮的人也未曾覺得太生氣,可此時神情卻極為難看。
她的確出手大方,對下面的人也不怎麼苛待,可每次賞銀也頂多就是個三五兩,親信也不過十兩八兩。
芸兒並非她從崔家帶來的家僕,是她入宮後才跟著她的,光憑這短短兩三年時間的賞錢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一千兩銀子這麼多。
棠寧似笑非笑:「宮中打賞想來是不會直接給銀票,以碎銀想要湊足一千兩,你能拿得動嗎?而且宮中女使大多同宿,外間又有內侍看守,你是怎麼瞞過其他人將這麼大一筆銀子交給采安的?」
見芸兒張嘴想要說話,棠寧嗤笑了聲:
「是不是想說你尋人兌了銀票?」
「內廷監能夠自由出入皇宮,帶著那麼多碎銀不被人察覺,又能替你兌換銀票的人想來地位不低,他叫什麼,何處當值?什麼時候替你換的?」
芸兒臉色慘白,嘴唇都開始發抖。
棠寧看向采安,那目光讓采安一哆嗦:
「她給你那麼多銀子,又是背著主子私下賄賂,想必這些銀錢你不敢輕易動用,虞統領,不如你帶人去搜一搜采安姑娘的住處,看能否找出這些髒銀?」
虞延峰點點頭:「這容易,只要太后娘娘下旨微臣就去。」
「別!!」
采安驚叫出聲,瞧見太后滿是陰沉的臉色急聲道:「奴婢早將銀子送出宮去了……」
「誰送的,送給了什麼人?」
棠寧冷聲道:「宮中宮女太監出宮皆有記錄,你在宮外若有親朋也皆是在冊,能讓你送這麼多銀子的,左不過是你最為親近之人,要不要讓人去將他們帶回宮來挨個審問。」
采安臉上血色消退。
昭貴嬪看到她那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頓時怒斥道:「好你個奴才,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如實交代,是誰讓你謀害太子和錢家女娘她們?!」
「奴婢沒有,奴婢沒有謀害太子,奴婢冤枉……」
「你冤枉?」
昭貴嬪怒斥一聲:「你若真的冤枉,為何要頻頻撒謊,你與這芸兒分明早有預謀才會前往那抱廈,就連你們口中遇到的那太監恐怕都是你們胡謅,若非你早知道抱廈之中會出什麼事情,又怎敢鬧出那般動靜!」
滿殿之人都是看著地上兩名宮女。
太后眼見形勢不對出聲震怒:「采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矇騙哀家。」
冉嬤嬤也是怒道:「太后對你那般信重,怒竟敢謀害太子,你可知道謀害皇室是誅九族的重罪?!」
采安臉上不剩絲毫血色,那一句「誅九族」更是讓她眼神晃動。
她看著咄咄逼人的棠寧,突然哭聲道:「奴婢當真是冤枉的,奴婢只是收了賢妃娘娘銀錢,不知太子之事,今日一切都是意外。」
「祥寧郡主為替錢小娘子脫罪這般冤枉奴婢,奴婢願意以死明志,還有芸兒,你害的我好慘!!」
采安突然拔出髮簪就朝著芸兒脖頸扎了過去,芸兒猝不及防鮮血噴濺。
「保護太后!」
「攔住她!!」
棠寧和冉嬤嬤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虞延峰上前想要擒住采安時,就見劉童恩先一步靠近,他作勢保護太后抽刀而上,卻剛好擋住了虞延峰欲抓采安的手,而采安滿是決絕地直接轉身撞在劉童恩刀上。
「奴婢,冤枉……」
砰。
采安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啊——」
桓王妃驚叫出聲,其他人也都是臉色煞白。
棠寧滿是怒色看向劉童恩時,劉童恩面不改色跪在地上。
「微臣只是想要阻攔此女,怕她鋌而走險傷及太后,怎料她這般剛烈,微臣一時收刀不及,還請太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