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嬌收到周巧怡病逝的消息時,那筆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墨點掉在宣紙上暈染出一大團黑色。
「死了?」許春嬌懷疑自己聽錯了。
此時新年的歡樂氣氛還沒完全退去,曾經那個張揚傲慢的女子就這樣孤獨的死在後宅,實在讓人唏噓,不過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那個孩子呢?」
「聽說是記在了一個傷了身子的妃子名下了。」
許春嬌稍微感到一點安慰,畢竟孩子是無辜的,那位妃子傷了身子不能有孩子,將孩子記在她名下,由她養育,對兩個人都好。
就是不知道若是老夫人知道了這個消息會如何傷心,「讓大夫隨時候命,注意著點松柏院裡的動靜。」
見她沒有別的吩咐,綠柳便出去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傳來老夫人暈倒的消息。
許春嬌在心裡默默誇了一句自己,就帶著人往松柏院去看望李氏。
李氏是這府里唯一一個關心周巧怡的人,她乍一聽聞這個噩耗,便情緒激動的暈了過去,好在大夫及時趕來給她扎了幾針,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許春嬌到她屋中時陸雲菱已經到了,阿靜的站在旁邊,而床上的李氏則在默默流淚,可以看的出來是真的傷心極了。
許春嬌走過去與陸雲菱對視了一眼後便向李氏行禮請安,詢問了一番病情後見她還在哭,便也和陸雲菱一樣站在床邊守著。
李氏哭夠了,見兩人跟木樁子似的站在屋中,就覺得不順眼,便打發兩人出去了。
她知道這個家裡如今除了自己沒有人關心巧怡的死活,自從陸雲菱出事之後,她們之間的情分也淡了許多,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如今地步。
如今又聽聞周巧怡的死訊,最後還真的大病了一場,足足休養了快半年才好。
待李氏的身體養好,也差不多到了陸雲菱的婚期,府里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許春嬌第一次負責成婚的事,剛開始有點不知所措,好在有周嬤嬤等人在一旁看著,很快就上手了。
原本李氏作為母親,應該由她主持,但因為她身體一直沒有好,許春嬌便全權負責。
如今李氏身體好的差不多了,陸雲菱的婚事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
陸雲菱這段時間也基本不外出,就在院子裡待著。
虞青林那邊因為父母俱都不在,也沒有關係親近的長輩,於是陸雲霆便派了人去幫他打點,免得他忙亂之中出了差錯。
虞青林本來以為自己準備的夠充分,沒想到真到了這時候還有很多自己沒有考慮到的地方,幸好陸雲霆給他派了幾個幫手,要不然他真不能確定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站在掛滿紅綢的宅子門前,虞青林有種志得意滿的感覺,自己也終於是要有家的人了。
於是大門前過的人就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在一座掛滿紅綢的大門前笑得跟一個傻子似的。
這個宅子是侯府為陸雲菱準備的,離侯府不算太遠,雖然他這一年多來拼了命的幹活,也從從六品的蘭翎侍衛升到了從五品的四等侍衛,但他是買不起這片的宅子的。
不是銀錢夠夠不夠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買到的問題,這西城住的都是權貴之家,有點實力的人家可都盯著這一片的宅子,他自認靠自己還真買不到這麼好的宅子,他這也是沾了陸雲菱的光才能在這西城擁有這麼一座宅院。
他的同僚以及好友知道侯府給他們準備了宅院後,每天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帶著隱隱的羨慕,雖然偶爾也會有酸話傳出,說他吃軟飯、倒插門之類的,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在心中決定以後與講酸話的人交往時要保持距離。
而且虞青林並沒有覺得住陸雲菱的宅子會損了自己的顏面,因為他的家世就是遠遠比不上陸家,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與陸雲菱結親,總歸是他自己更占便宜,既然同意了這婚事,就要接受它帶來的影響。
誰知道在背後說他吃軟飯的人心裡是不是在羨慕他,想成為第二個虞青林,所以,沒必要為了所謂的面子非得去吃不必要的苦。
虞青林在這方面想的很是通透。
——
日子轉眼就到了婚禮當日,陸雲菱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待到吉時,虞青林帶著一眾好友同僚到侯府接親,經過重重阻礙終於到了新娘的院子。
陸雲菱是由陸雲峰背出去的,趴在陸雲峰並不寬闊的背上,她心中突然生出了濃濃的不舍,今日一過,她就要離開為她遮風擋雨十多年的家,去適應新的環境,面對未知的風險。
「妹妹,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想回來便回來,哥哥會一直在。」
陸雲峰眼中噙著淚花,鄭重地向她承諾,這可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他會永遠站在她身後支持她!
「嗯。」陸雲菱重重點頭,感覺眼淚也快掉下來了,不過想到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她又給生生憋了回去。
待陸雲峰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大門口,正要上轎時,陸雲霆沉穩的聲音響起:「若有難處,隨時回侯府。」
這是對陸雲菱的承諾,也是對虞青林的警告。
等到上了轎,陸雲菱的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落了下來,還好轎中只有自己一人,沒人看到。
她小心翼翼地擦去眼淚,儘量避免弄花臉上的妝容,有了其它的事情吸引注意力,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了。
虞家這邊的婚宴也十分熱鬧,因著侯府的原因,很多人都想要和虞青林打好關係。
他的上官、同僚們都十分熱情,畢竟這可是安平侯府的正經女婿,加上他本身實力也不錯,以後前途肯定不會差。
從前還私下說酸話的人也不說了,時間一久他們能感覺到虞青林對待自己和旁人的區別,隱隱開始後悔,企圖修復關係。
其實虞青林也沒有要特意針對誰的想法,有這精力,還不如多用點心在差事上。
所以這一場婚宴可謂是賓主盡歡,直到虞青林腳步開始踉蹌才被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