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衾看到蘇妙的時候，還有些吃驚，他不禁往蘇妙身後看了幾眼。
蘇妙直接打斷了他的懷疑。
「是他放我出來的……他說會放我自由。」
一提到沈長寂，蘇妙的心莫名沉了一下。
謝衾：「既然這樣，你跟我來吧。」
說著，謝衾直接將蘇妙帶到了自己平日小歇的院子。
陸神醫兩髻斑白，看到蘇妙的時候，他微微眯了雙眼，順了順自己鬚髮。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小娘子？」
「正是。」
蘇妙的情況，謝衾大概都跟陸神醫說過了。
他認識謝衾這麼久，第一次見到自家徒兒這麼著急一個姑娘。
陸神醫撫上蘇妙的脈象，情況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並非無解，但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蘇妙長睫微顫，「意思是……若是不順利的話，還是會有生命危險？」
「是的，若是你願意配合老夫，那麼也有一絲希望，若你實在不想，那沒有辦法。」
謝衾最擔心就是蘇妙不願意診治。
他連忙道：「我師父醫術一向高明，他既然都說有希望，那麼就一定是有希望。」
蘇妙：「我知道……」
謝衾擔心蘇妙猶豫，又加了一句：「裴煜已經死了！他雖然幫了你不少，但你也為他報了仇，現如今你是自己，你應該有自己新的開始！妙兒……」
蘇妙：「我知道。
陸神醫：「姑娘若是願意，那麼過段時間便跟老夫一起離開京城，老夫常年居住在清江城的於柏山上。
那裡有藥池，對姑娘身子調理也有好處。」
蘇妙：「那大概什麼時候能再回這裡？」
「難說，姑娘得做好遠離的準備，也有可能一去不歸來了。」
謝衾：「清江城那是我準備要調遣的地方。估計會在那裡待上幾年，到時候我可以保護你。」
蘇妙：「你何時出發？」
謝衾：「快了。」
蘇妙咬了咬唇，猶豫再三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謝衾聽完後，沒有多想，直接答應了她。
「妙兒，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謝衾看著蘇妙，那些難言的情緒在心底瘋狂生長，好似巨網那般密不透風。
如果有來世，他希望自己能比裴煜還有沈長寂，更早遇見蘇妙。
他喜歡她，但他更希望她能過得好，他喜歡她滿是朝氣的模樣。
即使再看兩眼或者三眼，他都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他就是喜歡她……
蘇妙：「謝衾……謝謝你。」
謝衾：「你我有緣，不必言謝。」
……
翌日，謝衾便進宮跟聖上說了調遣一事。
因為異族餘孽這件事，聖上對謝家世子還是挺滿意的，聽到這樣的話，毫不猶豫答應了他。
對於謝衾要離京，沈長寂一點都不詫異。
倒是兩日後，謝林氏再次來了國公府，意圖很明顯。
那一日蘇妙也在，她大大方方承認對謝衾有感。
謝林氏一喜之下，便希望兩人能定下。
沈老太聽到蘇妙這樣說，自然也沒有異議。
當夜，謝衾親自過來表明心意，希望國公府能答應。
板上釘子的事情，很是順利。
只是沈老太覺得謝衾兩日後就要調遣了，那麼這喜事可怎麼辦……
操辦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更何況蘇妙在國公府也待了幾年，她很是捨不得。
誰料到，蘇妙說不在意，只要能跟著謝衾，她都願意。
謝衾更是允諾到了那邊後，會給蘇妙一個成婚大禮。
只是一個表姑娘罷了，沈老爺子沒有多在意，也覺得沒有必要操辦的像府中正經小姐。
沈老太不舍，最後還是拿了些好東西給蘇妙。
以謝衾的能力，不用幾年，估計兩年就可以回來了。
到時候她再給蘇妙正正經經辦個喜事也無礙，說不定，到時候喜上加喜了。
但實際上什麼情況，謝衾和蘇妙心知肚明，只不過兩人都在逢場作戲。
沈長寂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快馬趕了回來。
蘇妙恰好拜別沈老太，轉身就看到沈長寂的身影。
她壓下心底翻湧的難受，撐起一抹笑意，恭敬道；「見過兄長。」
那一句兄長，直接撇清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好似他們曾經什麼都沒有發生那般……
沈長寂紅著眼，死死盯著蘇妙，仿佛要將她灼出個洞來那般。
沈老太見狀，識趣帶著人離開，給沈長寂騰出一個地方。
人走後，沈長寂拿著韁繩，掌心還有劃痕，不敢相信盯著蘇妙。
「你真的要嫁他？」
面對沈長寂的質問，蘇妙心底有些底氣不足，但她還是強撐著道：「是！我喜歡謝世子，我說過很多次了，兄長不明白嗎？」
說出這話，蘇妙雙眼往最亮的地方去看，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落淚。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喜歡……不就是一時腦熱嗎？更何況謝世子人很好，很溫和。」蘇妙又道。
「好……蘇妙，你好得很！」
沈長寂紅著眼，心口發脹的厲害，握住馬韁的手指骨節已經泛白。
他寧願她離開京城自己生活，都不想看到她跟謝衾在一起！
她還是選擇了謝衾……
呵……
沈長寂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笑話那般！
他呼吸一緊，憤怒和難受交織在一起，讓他疼的有些喘不過氣。
蘇妙隱忍著難受，沒有去看沈長寂，生怕自己多看一秒都會露出破綻。
「若是沒有什麼事，那便……有緣再見了。」
這句話的每一個字，蘇妙說出來都感覺耗費了全身的力氣。
她捂住嘴，死命壓抑住自己的淚水，快步上了馬車。
沈長寂雖然站在原處，強忍著情緒，但蘇妙從身邊走過那一瞬間，他感覺肋骨狠狠被抽了一截，疼得他說不出話……
謝衾看著沈長寂，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低頭跟上了蘇妙的步伐。
在馬車駛動那一刻，沈長寂能感受到那溫熱的淚水從眼眶滑落，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滾燙且難受。
他跟蘇妙……結束了。
—
謝衾看著蘇妙抖著身子，任由臉頰被溫熱覆蓋，不禁伸手遞了個帕子。
「妙兒……」
「挺好的……若是我不能活著回來，到時候他估計也忘了我，能好好開始新的生活了。」
若是她能活著回來，那麼到時候還能再見……
她最害怕的就是把希望告訴了沈長寂，可最後卻變成了失望，那種感覺更不好受。
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死去……
正是因為喜歡，所以她不想冒這樣的危險。
更何況，沈長寂眼下不合適兩頭跑，國公府還需要他……
謝衾能明白蘇妙的想法。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回不來，那麼眼下斷了，到時候沈長寂不會那麼難受。
若是能活著回來，那麼有緣再續。
謝衾對外說的是明日離開，但實際上，今夜就已經離開了。
……
馬車趕到清江城差不多花了四日時間。
這四日，謝衾都收到沈長寂頹靡的消息，一振不起，整個人渾渾噩噩。
但他沒有把消息告訴蘇妙，他希望蘇妙能心無旁騖好好治療，這樣對她病情也有幫助。
謝衾差不多在清江城落腳一個月，依舊關注著沈長寂的消息。
沈長寂雖然頹靡，但也跟著慢慢振作起來了，雖然用工作麻痹自己。
……
差不多五個月過去後，謝衾收到陸神醫的來信，他說蘇妙情況恢復的還不錯，照著這樣下去，估計恢復幾乎不是問題。
看到那一行字，謝衾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抬筆給沈長寂寫了一封信。
他把實際情況都說了一遍，誤會的地方都在信中解釋。
他希望沈長寂能理解。
信飛過去，真正到沈長寂手中的時候，孤鷹大氣不敢喘。
「主子，看嗎？還是燒了？」
沈長寂毫無波瀾的面容，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把信拿了過去。
當沈長寂看到一半，死寂多日的面容，漸漸有了變化。
看到最後，沈長寂無法壓制心底的激動，將信反扣在桌子上，「去給我備匹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