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時候,要讓秦文秀去幫溫為笙追求常寧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還做不到。
她能做到不阻止,便已然是極不錯了。
對於秦文秀的答應,溫靖清一點都不意外。
自己的妻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極心軟,尤其是牽扯到自己的親人,她再硬的心腸也不得不軟了。
他握住秦文秀的手,說道:「兒子忙著回去工作,一會就要回平城,現在他應該還沒走,你親自去跟他說,告訴他你答應了他。」
「一會兒就要走?」
「這……這麼快的嗎?」
秦文秀剛平穩了的心聽見溫靖清這般說後便又不穩了。
她著急起來,亦心疼起來:「這急匆匆回來,待了也就一會,這就又要走,這身體吃得消嗎?」
「不行,怎麼都得休息下才行,我……」
秦文秀說著便要如往常一般,風風火火的起身去攔住溫為笙,不讓溫為笙這般急著走。
但是,她剛起身,腳步便止住了。
她停在了那,不敢動。
不敢出去,不敢面對溫為笙。
她做錯了事,到現在兒子那絕望的模樣都在她眼前沒有消散,讓她一想便心痛難當。
她怕,怕再看見兒子那模樣,更怕看見兒子怨恨她的眼神。
一想到這,秦文秀便不敢往前了。
溫靖清看她這僵硬退縮的模樣便知道她在想著什麼,起身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我跟兒子都說了,兒子不怪你,也不生氣,你現在不去看兒子,那要再看見兒子,就要去平城了。」
溫靖清的話讓秦文秀不得不跟著他走,但是,她依舊不敢走到溫靖清前面,被溫靖清拉著,有些緊張的說:「小笙真的不怪我?不生氣?」
「你都跟小笙說了?怎麼說的?小笙他……他真的沒有一點生氣嗎?」
秦文秀緊張的話語不斷重複,可見她是有多在乎溫為笙。
溫靖清輕拍她的手,帶著她出臥室,邊走邊說:「你若不信,到小笙房裡,你看小笙不就知道了?」
說著話,溫靖清不給秦文秀打退堂鼓的機會,便把秦文秀帶到了溫為笙臥室外。
他輕敲兩聲房門,然後出聲:「小笙,在裡面嗎?」
秦文秀是想退縮的,但又想往前,想看溫為笙。
她怕就像溫靖清說的,她現在不去看,等她想去看時,那就要去平城了。
雖然現在交通發達,去平城也就是一趟飛機的事,極方便,但那畢竟隔著這麼遠,時間這麼長,中間多少都有些距離的。
和現在比,不一樣。
所以,當秦文秀被溫靖清拉到溫為笙臥室外,溫靖清敲響房門,秦文秀也未有阻止,未有退縮。
她看著這扇關著的房門,心緊張起來。
無比緊張。
想見,卻又不敢見,做母親的心,在這樣的時候極難。
不過,不待秦文秀多想的,臥室里便傳來溫為笙的聲音:「在。」
秦文秀聽見溫為笙的聲音,心一瞬就繃成了一條直線,然後腦子裡不斷重複溫為笙這回應的一個字。
兒子這聲音,似乎並未有生氣,和以前一樣。
似乎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兒子真的沒有生氣?
靖清沒有騙她?
溫靖清在出聲後便看秦文秀神色,他明顯的看見秦文秀的神色變化,尤其是在聽見溫為笙回應後的僵硬,不確定,欣喜。
他說:「那爸就進來了。」
「您進來吧。」
溫靖清說完,裡面回應,他握住門把手便把門打開,不待秦文秀反應的便帶著秦文秀進去。
溫為笙在溫靖清上樓後未多久他便上了樓,回了臥室,洗漱。
此刻,他已然洗漱好,在臥室里收拾自己換下來的衣褲。
聽見門開聲,他也未有轉身,把髒衣褲摺疊好放衣服簍里。
明日傭人會把髒衣褲收走去洗滌。
「小笙,你媽有些話想跟你說,你們聊,爸就先回臥室了。」
溫靖清把秦文秀帶進臥室後便對摺衣褲的溫為笙說。
溫為笙聽見這話,動作頓了下,隨即把衣褲在衣服簍里放好,然後直起身子,轉身看著出現在臥室里的二老,他溫聲:「好。」
秦文秀聽見溫靖清要離開,下意識便抓緊溫靖清的手,不讓溫靖清走。
溫靖清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告訴她沒事,他就在外面。
但秦文秀依舊不安,不讓他出去。
就這般,溫為笙溫和的聲音落進秦文秀耳里,讓秦文秀緊抓著溫靖清的手就這般放鬆了。
溫靖清感覺到手上力道的鬆開,他抽回手,看溫為笙,對溫為笙露出一抹慈愛的笑,隨即便離開臥室。
臥室門隨著溫靖清離開而合上,這一下,臥室里便只剩下溫為笙和秦文秀。
秦文秀保持著看著對面不動的姿勢,不敢看溫為笙。
溫靖清一走,她便什麼都不敢做了。
溫為笙看著前方側身僵硬在那不動的人,那滿身的緊張,不安,他主動走過去,然後握住秦文秀那僵在空中的手,聲音溫和:「媽。」
如以往一般清潤的聲音落進耳里,不帶任何責備和憤怒,秦文秀眼眶一瞬便酸澀了。
她轉身,看著眼前溫和注視她的人,他滿身的溫潤,如玉一般,始終不曾怨懟,不曾生氣。
即便她做錯了事,兒子也不曾責怪。
想到此,秦文秀淚水一瞬湧出,抱住溫為笙:「小笙,媽錯了,以後媽再也不這麼亂來了。」
她真的錯了。
看著兒子那絕望的模樣,她當時便後悔,但後悔已是於是無補,她能做的就是不再傷兒子的心。
她的兒子是這麼好,這麼好的啊……
溫為笙清楚的感受到秦文秀的情緒,自責,後悔,想要彌補,他抱住秦文秀,輕拍秦文秀的背,輕聲:「沒事,您不是故意的。」
父母愛子之心,他明白的。
他的父母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事情太過突然,母親太過在乎,才會一時衝動給常寧打電話。
她不是有意。
他明白的。
在這樣的情況,他怎麼會責怪?
不會的。
秦文秀聽著這全然理解的話語,真的一點生氣,一點怒意都未有,她淚水湧出,然後抬頭,急切的說:「小笙,媽和你爸商量了,我們商量好了,不阻止你。」
「你去追求常寧吧,媽和你爸都不阻止,我們不會給常寧打電話,不會去傷害常寧。」
「你去追你喜歡的女孩子,以後的事咱們以後再說。」
溫為笙的心收緊,他看著眼前淚水瀰漫的眼眶,裡面的堅定,決心,沒有半點的說假,他的心狂跳起來。
「真的媽?」
「您和爸……真的答應?」
溫為笙其實是沒想到父母會答應的,而他已然做好了父母阻止他的準備。
他不會放棄,他會堅持自己。
卻未想到,就這般短短的時間裡,一個小時都未有,父母便答應了。
這是他全然未想到的。
秦文秀清楚的看見溫為笙眼裡一瞬生出的光亮,星火,就像外面漫天的星辰,熠熠生輝。
曾經閃耀的兒子回來了,甚至,他更有力量。
因為,他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了。
不被父母阻止,他可以全無顧忌了!
看著溫為笙這般充滿希望,一切可期的模樣,秦文秀的心在炙熱。
這一刻,她無比清楚的知道,她這個做母親的想要什麼。
她想要兒子開心,想要兒子幸福,想要兒子現在這般耀眼奪目的模樣。
不是那死寂,不是那死水一般沒有生命。
秦文秀淚水不再留了,她當即抹掉眼裡的濕熱,抓住溫為笙的手,握緊,鄭重點頭:「對!爸媽不阻止,你去追求你喜歡的女孩子,如果你們能走到戀愛那一步,爸媽也不會阻止。」
「即便是結婚……」
「只要你們是真心喜歡,真的感覺到幸福,那爸媽也答應了!」
這一刻,秦文秀下定了決心,如若兒子和常寧當真戀愛了,她不會阻止。
即便是結婚,她也不會。
讓兒子去追求,去得到,讓兒子高興,讓兒子幸福,這就是她這個母親要做的!
而且,常寧不差!
此時此刻,秦文秀不再心痛,不再自責,她身體生出了一股力量。
無所畏懼。
為了自己兒子,她秦文秀什麼都不在乎了!
世俗觀念,那些流言蜚語,她全部不管了,她就只要她兒子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