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穗把「胃」字咬得很重，凌淵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回去再跟你說。」他說，索性直接帶著陳若若進去了。
同樣是胃疼，凌淵甚至忘了她來醫院的原因，卻覺得陳若若舉目無親，需要人陪。
還真是諷刺。
溫穗回頭，看兩人的背影。
凌淵高大筆直，陳若若纖細高挑，很登對。
她眼睛有點潮。
凌淵只是喜歡陳若若而已，並不知道她和陳若若帶著血仇，這不能怪他。
溫穗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醫院回的家，她把自己扔進沙發里，窩了整整一天。
中午也沒有吃飯。
傍晚，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微信申請。
溫穗沒多想的通過了，對面就發了一張照片。
陳若若靠在VIP病床上打點滴，一隻男人的手放在輸液器上，替她把藥液焐熱，那隻十指纖長的手，就差直接在上面打凌淵身份證了。
「真生病了？點滴都打上了？真好，這可是我今天得到最好的消息了。」溫穗回，附贈一串「哈哈哈哈」過去。
「希望得到的下一個好消息是你病入膏肓，馬上去死。」她不解氣，又發。
那邊顯然氣急敗壞，回的很快。
「我死不死不清楚，反正我知道溫瓊儀是活不長了。」
溫瓊儀，溫穗的母親，就是她的命門。
溫穗氣得手抖，許久才回了一句：「陳若若，只要我活著，你和陳學殷誰都別想動我媽。我總有一天，送你們一家三口下地獄！」
那邊沒有再回復。
溫穗捧著手機，渾身發冷，她甚至能腦補出陳若若洋洋得意的嘴臉。
她當然得意，自幼「忍辱負重」，以陳學殷遠方侄女的名義在溫家長大，如今，也算是小人得志，成了真的名媛。
溫穗至今記得某百科裡是怎麼介紹陳若若的——企業家陳學殷獨女，自幼生活優渥，熱愛舞蹈。
企業家陳學殷，多麼諷刺！呵！若不是入贅溫家，他陳學殷怕是現在還在工廠打螺絲！
陳若若自幼生活優渥，還不是靠母親宅心仁厚，願意養她！
誰知道這對父女會恩將仇報，給溫家帶來滅頂之災！
暮色四合，室內的光線更是昏暗極了。
溫穗沒有開燈，只是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黑暗，保持著一個姿勢半天沒動。
這幾年，外婆去世，外公在監獄裡，母親又睡了兩年多，誰都不敢保證，她能醒過來。年紀漸長，溫穗的確是想過要一個孩子的。
如果這個孩子能生下來，很可能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輕輕地撫著肚子，眼睛紅紅的：「你怎麼偏偏挑了這個時候來呀。」
「我回自己家還要挑時候？」
「啪嗒」一聲，客廳的燈亮起，凌淵回來了。
溫穗錯愕地抬頭，「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不是在陪陳若若嗎？」
溫穗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隨即不著痕跡地把手從肚子上挪開，恢復了鎮靜。
凌淵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眉心擰成一個疙瘩，耐著性子坐了下來，聲音也比平時多了些溫度：「溫穗，若若一個人在京城，她今天很可能要做胃鏡，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吧？」
他以為，自己是因為他陪陳若若去醫院的事在哭？
這個認知讓溫穗覺得有點好笑。
過去她倒是這件事悄悄哭過無數次，如今早就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掉眼淚了。
「我也是一個人做過胃鏡的。」她淡淡地陳述。
這會兒，溫穗的眼睛裡帶了點紅，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破碎感。凌淵愣了一下，心裡閃過一絲異樣。
旋而，他壓下那點異樣，嘆了口氣。
「溫穗，結婚前說好的，我給你錢，你做我名義上的妻子。可是你再要求別的，就過分了，人不能太貪心。」
他說的倒是坦蕩，絲毫不覺得理虧。
溫穗看著凌淵那張好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也是，她畢竟拿了錢的。
那兩百萬能被凌淵說一輩子，也註定是她在這段婚姻里矮人三分的理由。
「那陳若若回來了，你是準備離婚嗎？」糾結了兩天的話，還是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