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正在往現場趕，興許是看到自己被通緝，一時想不開，畏罪自殺了。」給傅青洲打電話的那位警官說。
傅青洲和溫穗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能聯繫上董小凡嗎？」溫穗輕聲問他。
傅青洲搖頭：「不能，也沒必要。」
聯繫她做什麼呢？勸她自首？可斐孤辰犯下的罪行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讓她逃？這更不會是一個好公民該做的事。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逃。」傅青洲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心情壓抑極了。
溫穗伸手抱他，把臉埋在他胸口，她突然哭了起來。
董小凡是傅青洲的朋友，可溫穗的難過不亞於他。
她嗟嘆命運的不公，可憐這個本該有大好前程的女孩，就要這樣隕落了。
溫穗哭得厲害，傅青洲緊緊抱著她，也不哄，他的肩也在抖。
果然，天還沒有亮，那位警官又打來了電話。
「有個女人自首，說她給斐孤辰下了藥，然後把他推下了樓。」
溫穗和傅青洲去見了董小凡最後一面。
她神色平靜，眼裡有佛光。
「我現在終於能回到佛菩薩身邊去了。」董小凡靜靜地看著兩人，「青洲，在你的幫助下，我多活了12年，真的要謝謝你。」
傅青洲白著一張臉，沉默不語。
「溫穗。」董小凡又叫她。
溫穗喉間哽咽：「……升如。」
董小凡顯然對她這個稱呼很滿意，她笑了一下：「都說壞人要下地獄，你說，我死了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溫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董小凡看她為難的模樣，自顧自說道：「我覺得我不是壞人，最後還把那個害我變壞的人一同帶下了地獄。」
溫穗喉嚨堵得厲害：「升如……」
「叫你們過來，我有一個請求。」
董小凡看著溫穗，神色尤其鄭重其事：「溫穗，我知道你是全國最好的律師。但請你，一定不要為我辯護。」
溫穗含在眼窩裡的淚水，終於撲簌簌又流了下來。
兩人跟董小凡告別時，董小凡一直在笑。
她好像格外喜歡溫穗，跟傅青洲說的話反而少一些。
她最後一句話，是說：「溫穗，我給你留了一份厚禮，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
溫穗不明所以。
法庭上，董小凡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
理由是，她和斐孤辰是一對情侶，可是斐孤辰變了心，她因愛生恨，起了殺心。
具體情況，只有溫穗和傅青洲知道。
不過溫穗倒是很快知道了這份「厚禮」是什麼。
董小凡被判死刑立即執行，她臨死前交代，將自己的心臟捐獻給陸野。
原來她就是那位神秘的好心人。
姜家的墓園裡早就有了「姜升如」的衣冠冢。
她死後，姜家人是不敢去認領遺體的。
由傅青洲和溫穗，接受「董家人」委託，去將她的遺體帶出來火化。
之後連夜送去了姜家的墓園。
時隔12年，董小凡終於可以回歸她本來的名字，做回了她的大家閨秀姜升如。
但這個姜升如是沒有心的。
她的心臟給了素不相識的陸野，只因為他是溫穗朋友的愛人。
陸野的換心手術很順利。
脫離危險之後，沈擴帶著他去了墓園，兩人給已經做回姜升如的董小凡磕了三個頭。
傅青洲，溫穗，沈擴，陸野，所有人因為這件大事的發生，都休整了至少一個星期的時間。
因為不想婚禮延期，儘管狀態有些低迷，溫穗還是儘快調整了自己，又強打精神去做了婚紗。
招標的時候傅青洲全程參與，到了設計階段，溫穗反而不肯讓傅青洲看了。
「不讓我看，我怎麼知道自己該配什麼西裝？」傅青洲笑言。
「西裝也交給我吧！」溫穗大包大攬。
雖然好奇，但傅青洲到底是沒有參與意見。
他是婚禮前三天才看到自己的西裝和敬酒服。
溫穗的眼光傅青洲自然是滿意的，卻越發開始好奇她的婚紗禮服是什麼模樣。
再後來，便到了立春——
溫穗和傅青洲婚禮的日子。
「春歸處萬物生」，他們走過了四季，經歷了夏夜的暴雨和寒冬的冰雪，終於等來了東風解凍，蟄蟲始振的好日子。
傅家向來講究低調，對於傅青洲和溫穗的婚禮，卻是史無前例的頭一次鋪張。
傅老爺子生怕被溫穗外公看扁，酒店婚車，全部頂奢不說，更是拿了市中心一棟上百層的寫字樓出來給溫穗做彩禮。
而溫老爺子跟傅老爺子不睦了一輩子，也是一樣的心思。
老爺子的論調是：「要他的錢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溫家賣女兒。」
但錢是給溫穗的，他又不好退回去，便直接把自己打理的有了起色的溫氏，公證給了傅青洲。
兩人都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