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洲這麼說,溫穗自然是快步跟上。
兩人一路出了門,竟然沒有一個敢攔的。
出了門,她回頭,才看到許羨魚老巢的全貌。
那是一個類似廢棄修理廠的地方,走進去有一個暗門,裡面別有洞天。
「你怎麼能找到這裡?」溫穗問。
還這樣快。
傅青洲輕笑一聲:「許羨魚這樣的地頭蛇,沒人收拾他,還真以為自己手眼滔天了。我一直知道這裡,只是懶得理罷了。」
也是,這個世界還是要維持一些相對平衡。
有時候沒大問題的時候,掌權者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溫穗一面往外走,一面四處看。
突然,她目光一滯。
汽修廠的牆上,被人用機油胡亂塗鴉了許多圖案。
其中有一個似曾相識:那是個唇角帶著兩滴血的狼頭!
極樂團。
這個名字闖進腦海,溫穗的心裡響起轟鳴聲。
許羨魚是極樂團的人,或者說,極樂團就是許羨魚的組織!
他不只是手套,可能也不只是幫陳學殷策劃洗錢那麼簡單。
外婆的死,跟他有關。
「想什麼呢?」
傅青洲沒有錯過她突然嚴肅起來的神情,轉頭問。
「沒,沒什麼。」溫穗搖頭。
她跟著傅青洲一路往外走,一直走到他車前站住。
溫穗覺得,她有必要跟他聊聊,把話說開。
「謝謝你,今天這麼幫我。」溫穗真誠致謝。
她沒有先去車裡,車裡空間太小,太壓抑。
「就這些?」傅青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在路燈下,他眉目柔和,比平時少了些張揚,多了分內斂。
「那天晚上,雖然你有錯在先,但我也是反應太過激了……」溫穗小聲說。
傅青洲低笑:「溫律師,道歉都要先指出我的問題,你還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溫穗在心裡嘀咕,本來就是嘛,她道歉,不是覺得自己有錯。
而是覺得傅青洲那天的確喝多了,行為不能按照正常人看待,而且他平日裡人不錯,又幫過她,不想同他交惡。
「這個道歉我不接受,沒誠意。」傅青洲說。
溫穗皺眉看他,險些脫口而出男人最愛說的那句:「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當然,她強忍著沒說。
傅青洲湊近,用雙臂圍在她身側,把她困在自己的車前。
他低頭,無限貼近她。
也許是因為湊得太近了,溫穗下意識閉上了眼。
溫穗呼吸困難,心口撲通亂跳。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想,他要是親她臉頰一下,她就忍了。
畢竟他幫了她這麼大忙。
如果敢親嘴,她就一巴掌甩上去。
然而,傅青洲的唇沒有印上來,他屈起手指對著溫穗的額角彈了一下。
溫穗痛得睜開眼,這才看到傅青洲促狹的笑意。
「扯平了。」他說。
這才抽身離開,替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就這樣?!
她鼓足了勇氣要去面對一件事,這件事卻根本沒發生。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溫穗心裡莫名有點空。
當晚,傅青洲又把她送回了傅衍知處。
第二天一早,許羨魚果然差人送來了支票,許新月也被他們全須全尾地送了回去。
這件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許新月作妖,沒想到方便了溫穗,狠狠敲詐許羨魚一筆。
他們的梁子,也算是從暗處擺到了明處。
溫穗和兩位傅先生說起許羨魚這個人來,感慨道:「他一個15歲殺自己父親的人,沒想到對妹妹這麼好。」
「他殺父,就是為了許新月。」傅青洲說。
原來,當年許羨魚的父親嗜賭如命,為了賭債,先是把他的母親賣給了放貸的,接著又要把當時只有四歲的許新月賣給人販子。
許羨魚才對他父親起了殺心。
但當時的調查結果是,許羨魚只是攔著父親,不讓他帶妹妹走,起了衝突。許父是自己撞在了牆角上。
「後來,許羨魚帶著許新月討飯,被道上的人收養。」
傅青洲說,「他這個人無惡不作,什麼髒錢都掙。但他妹妹,乾乾淨淨,並不參與。」
溫穗聽得沉默了一會兒,她想,人都是多面的,再惡的人,也有自己的軟肋。
可許羨魚對他妹妹再好,也不能抵消他做的惡。
許久,溫穗才說:「許新月並不無辜。她不賺髒錢,花髒錢,還仗著許羨魚的勢力胡作非為,一樣有罪。」
傅衍知在一旁問:「我記得你外公出事,好像跟許羨魚有關。」
溫穗點頭。
「想好下一步怎麼做了嗎?需要我做什麼?」他神情關切。
溫穗璨然一笑:「想好了,傅叔叔,暫時不需要幫助。」
她知道,她有一場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