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談話又鬧了個不歡而散。
這才是真正的凌淵，帶著上位者的傲慢。他那個態度，分明是，我都拉下身段向你道歉了，你居然沒有識時務的原諒我，還鬧著要離婚，真是不識好歹。
看著凌淵的背影，溫穗只覺得頭大。
她律師函遲遲沒發，除了怕母親受制於人，最主要的一點也是因為對凌家有所忌憚。
凌家出事，她一個赤手空拳的普通人想全身而退怕是沒那麼容易。
但好在她也不過是個赤手空拳的普通人，讓傅衍知把母親帶走，把外公的事託付給傅青洲，郭纖凝和沈擴，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談崩了？」傅青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站到了她身後。
溫穗垂眸，「嗯。」
她沒有問他怎麼知道自己談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他對你，也不是全無感情。」傅青洲突然道。
溫穗看他的眼神裡帶了不解。
「李曉風的事，原本只能判5年，是他施壓，要求把刑期提到了10年。而且，不只是我們在調查陳若若，他也在查。」
溫穗可不信凌淵是為了她，她吃了太多自作多情的苦。
「興許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吧。也可能是想棄卒保帥，李曉風判的越狠，陳若若越安全。至於查陳若若……誰都不希望自己的白月光是個壞女人，他只是求個心安。」
傅青洲笑，神色帶了點讚賞，「溫穗，你是我見過這個年齡段女孩里，最清醒的。」
「過獎了傅局，」溫穗可受不起這樣的稱讚，「我要真是個清醒的人，在兩年前就不會嫁給凌淵。不過是南牆撞疼了而已。」
傅青洲眼神複雜，「你愛過他。」
「嗯。」
說話間，傅衍知已經從病房出來了。
他腫著眼睛，顯然是哭過了。
溫穗和傅青洲趕忙迎上去。
傅衍知啞聲道，「她真的……老了特別多。」
溫穗抿唇，沒有作聲。
是啊，儘管母親以前是公認的凍齡美人，纏綿病榻的這幾年，也迅速衰老了。
她額上有了白髮，皮膚是不正常的蒼白，雙頰都陷了下去。
現在的她根本配不上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男人，聽面像兩個世界的人。
傅衍知愛的，是記憶里的母親，健康，美麗，風華絕代，像天外飛仙。
不是這個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的，日漸破舊的肉身。
溫穗的心猛地墜下去，她不該把傅衍知帶來看母親的，不讓他看到，至少還能留個美好的念想。
她不敢再跟傅衍知提讓他把母親帶走的話，心裡百轉千回，面上卻替母親維持著基本的體面，「人生病了就是這樣的，即便媽媽這樣躺了兩年，依然乾乾淨淨，肌肉沒有流失太多，也沒有生過褥瘡，已經是植物人里狀況很好的了。」
傅衍知點點頭，神色依舊很沉重。
溫穗看夠了別人惋惜的目光，母親剛出事的時候，她就聽過幾次醫護人員私下討論，「這個病人又漂亮又貴氣，真的太可惜了。」
對母親這樣驕傲的人來說，同情未嘗不是一種冒犯。
她只好轉移話題，「傅叔叔，您什麼時候的飛機？今天還是明天，我去送您。」
算了，傅衍知的出現，就當她做了個夢吧。溫穗灰敗的想。
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