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兩個人都沒睡,後來的那通電話直接從深夜打到了天明，誰也不覺得疲倦。
冬日夜晚裡，一個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坐在床頭，聲音放的再低還是會覺得驚擾別人，有的片刻忽然沒話說，聽著對方的呼吸聲也是滿足的。
程冽心疼她,幾度欲掛電話,但許知顏不願意,她不覺得累也不覺得因為生理期有什麼不舒適。
這一生第一次她如此眷戀一個人，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程冽，先前還能抑制，還能偽裝，但戳破後對他的感情像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也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程冽在她心中幾乎是完美的,完美的讓人不想放下電話，她很想再和他說些什麼，但越是這樣越說不話,不過一想到那頭是程冽,也夠了。
程冽很容易對她妥協,第一個喜歡的女孩，第一次談戀愛,誰捨得輕易的告別,誰又能捨得惹她不開心。
他扯了很多話題,小時候養過的狗，花圃里的花，母親還在時的一些趣事,他可以沒有顧慮的講出童年的種種，但許知顏不能。
她安靜的聽著，偶爾會問幾個問題，也會笑，但她很少會講自己的事情。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怕程冽覺得她不夠坦誠，很無奈的說她小時候很枯燥，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程冽會引話題，問她小時候跳舞的事情，問她從前的學習方法，慢慢話題就延伸到了習題身上，談論這些許知顏話就多了些，她對學習是有想法和心得的。
無論她說什麼，程冽都覺得她很可愛。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對方做什麼都會覺得可愛，忍不住用寵愛的眼神去看她，心也隨著她的一顰一笑化成水。
這麼回憶起來，他覺得自己可能在那晚就喜歡上許知顏，那天她坐在便利店前吃方便麵的時候。
一個怪異又可愛的女生。
程冽坐在床上，背靠著牆，左手握著手機，右手靠在曲起的右腿上，聽著電話那頭許知顏清潤溫和的聲音，幾度不敢相信他們現在在一起了。
每每回想起他們在車裡的吻，擁抱她的感覺，他心頭就湧上一股熱流，然後不可控制的往下涌去。
許知顏許久沒聽到
他的聲音，忍不住叫他的名字，程冽開口回答，但他的聲音已經啞到不能再啞。
許知顏以為他累了，想休息了，有些愧疚的說「困了嗎？那你去休息吧。」
程冽說「沒有。」
「那你的聲音怎麼那麼沙啞？」
程冽笑笑，說「有嗎？可能是因為有點想你。」
許知顏沒能抗拒這種情話，又不知道怎麼回答，貼著電話在那邊傻笑。
原來談戀愛真的能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
第二天兩個人和往常一樣很早的到學校，季毓天和嚴愛來了以後打量了他們很久，都覺得他們說不出的怪異。
像是熬夜了，神情有些疲憊，但又不像，因為都紅光滿面的。
季毓天看著程冽書桌上的兩罐咖啡，狐疑的問道「大清早就要提神？你昨晚幫你爸送貨去了？」
程冽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繼續解他的題，回答說「通宵研究了幾道題，有點困。」
這季毓天是相信的，程冽有時候是會這樣，年級第一也不是瞎吹的。
嚴愛就比季毓天敏感多了，她先是從書包里拿出給許知顏的生日禮物，然後笑著問道「你昨天生日怎麼過的啊？」
許知顏沒想到嚴愛會給自己準備禮物，愣了又愣，直到嚴愛把禮物塞進她手裡。
她慢半拍的回過神來，說「昨天……」
話沒說完，嚴愛突然眼睛放光，啊了一聲後，像發現了什麼新大路似，裝神弄鬼的對許知顏說「噓！我知道了！你不用說！好姐妹都是有心靈感應的。」
季毓天驚訝於許知顏昨天過生日，他說「你怎麼知道的？阿冽你也知道嗎？你們沒人和我說。」
嚴愛視線在程冽和許知顏之間瞟，「我呢，一開始就和知顏交換了出生年月日，還有星座屬相，至於別人怎麼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許知顏笑了，她只覺得嚴愛有些古靈精怪，但看到嚴愛朝她脖頸間擠眉弄眼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這個玉佛。
程冽說是上高中後才摘的，一進高中嚴愛和程冽就是同班，還是前後桌的關係，可能那時候程冽戴過一陣子，嚴愛知道這是程冽的東西。
季毓天是高二時被他父親轉到這裡的，所以他應該不知道。
許知顏朝嚴愛露出一個笑容，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想。
她和程冽會在一起本就是措不及防的，她自己都還沒緩過神來，更別提和嚴愛說了，但嚴愛發現了的話她也不想否認。
但是嚴愛的禮物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小學的時候過過幾個生日，那時候同學都年紀小，不會有這種浪漫舉止，上了初中後她和班裡的女生關係不算近也不算遠，因為沒有特別親近的，所以也沒有給她送過禮物，一張賀卡都沒有的那種。
上了高中，來到盧州，她沒有主動去交朋友，她自身的問題也讓陳玫和楊倩芸很難對她真的展開心扉。
她知道自己的問題，所以聽到她們說她的時候她沒有生氣，也不想為這些讓自己徒增煩惱。
認識程冽，來到這個學校，因為程冽認識了嚴愛和季毓天，她沒有刻意去疏遠誰，但也沒有熱烈的去靠近誰。
可不知不覺的，她好像融入了這個小群體，迷戀程冽的溫柔體貼，喜歡嚴愛的開朗單純，欣賞季毓天的大氣幽默。
這是屬於程冽生活的一角，是他遼闊世界裡的一份美好，也是因為程冽，她才會願意去伸手觸摸。
許知顏拿著嚴愛的這份小禮物看了很久，她沒有著急拆開，只是傻看著。
在所有人在早自習里埋頭讀書的時候，程冽忽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許知顏回過神，收了禮物，和程冽對視了一眼後開始準備接下來課程所要學習的東西。
……
嚴愛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中午，她迫不及待的想吃完飯然後拉許知顏一起上廁所，問個究竟，可真是好奇死她了，她在大腦里已經演繹了無數個版本了。
她想像不出程冽談戀愛的模樣，也想像不出程冽是怎麼告白，那么正兒八經的一個人，也沒季毓天風趣幽默，告白起來不是會很尷尬。
然後嚴愛就看見了更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直都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的，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下課鈴響起後程冽沒有動，依舊在解題，沒有要去吃午飯的意思。
季毓天沒吃早飯，早就餓昏頭了，催了程冽好幾下，見人不動，問「不吃飯了？」
程冽抬起頭，說「你們先去吧，我做完這
道就來。」
嚴愛咦了聲，推著季毓天走了。
教師里學生都走了，程冽終於放下了筆，他側過頭去看許知顏。
她正不急不緩的拿出便當，盯著她看了一會，程冽開口道「困嗎？」
「有點兒。」
「等會我給你帶罐咖啡吧？」
「好啊。」
許知顏喝了一口水，實在忽略不了程冽灼灼的目光，她轉頭看他，「你不去吃飯了？」
「一會就去。」
「你一直看我幹什麼？」
程冽笑了，低聲道「我看會我女朋友也不行嗎？」
女朋友，這三個字仿佛帶著獨特的魅力，這麼直白的從他嘴裡講出來，許知顏耳朵變得有點熱。
她只好扯開話題說「你再不去食堂就沒位子了。」
程冽看著她一點點變紅的耳朵，心底軟成一片，也終於理解為什麼有些男孩就喜歡欺負女孩，這麼可愛誰能忍得住。
他合上課本，說「那我去食堂了，除了咖啡還要我帶別的嗎？」
「不用了，你快去吧。」
「嗯。」
他們的位置就在後門口邊上，程冽轉身就能出去。
許知顏分明聽到他開門的聲音，但下一秒不知怎麼的，他折身來到了她左手邊，左手撐在她課桌上，右手掌著她的後腦勺，俯身彎腰的時候攜來一陣風。
「知顏。」他叫她的名字。
許知顏手裡還拿著筷子，抬頭的那剎那程冽低頭吻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閉眼，也沒有深入，只是唇含著唇，輕柔的吸吮。
許知顏心跳停了一秒，但很快臣服下來，她眼含笑意的看著他，故意輕咬了下他，在怪他太大膽。
四目交匯，程冽懂她，他輕輕笑著，最後親了下她額頭，說「我去吃飯了，等會給你帶巧克力和咖啡。」
程冽剛直起身就看到站在後門口的季毓天和嚴愛。
季毓天「……我拿個飯卡……」
嚴愛「我讓他刷我的，他偏要過來。」
季毓天「……呃。」
嚴愛「我們走了，你們繼續。」
嚴愛拖著季毓天飛速跑開，只留下一陣穿堂風。
程冽雙手抄在校服褲袋裡，看著兩個人逃竄的背影很無奈的笑了兩聲，他搖搖頭，和許知顏說「你快吃吧，我來和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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