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陰兵來了!
七萬陰氏大軍磨磨蹭蹭了將近兩個月,秋季來臨之際抵達了「魏」城的郊外。
在這一段時間中,陰氏清掃了「魏」地除了主城之外的八成「城」、「邑」、「邦」,得到的收穫卻是不怎麼豐厚。
當然了,陰氏攻打魏氏不全然是奔著物資的收穫,人口則是非常在乎。
「魏城雖大,不足藏十萬眾。」呂武在遠遠地眺望著城池。
老魏家的「魏」地也就西邊的環境差一些,過了首山就是一片土質肥沃和水系交錯的肥美之地了。
這一片區域環境最差的其實是河西,也就是三門峽以及大河南岸區域,其它地方是真心不錯。
只有這麼一塊地盤,會是一個發家之地,有更多的選擇為前提,地處要衝就顯得不適合大力建設,免得一再遭受戰火荼毒。
真實情況也是那麼一個回事,一旦陰氏建國的話,該片區域只適合當橋頭堡,真不合適大力發展農業。
遠處的「魏」城並不是筆直四四方方正方形的形狀,城牆會因為地勢不允許而拐彎,城外各處能看到很多被砍伐得光禿禿的木樁。
樹林並不是剛到的陰氏大軍砍伐,早在陰氏大軍抵達之前就被魏氏給清理了。
能夠想像城內儲備了多少木材以及糧秣,也能猜測魏氏是打算實收「魏」城來期待有突發事件的發生。
呂武甚至都還能想到魏氏極力地在拉攏某些家族,其中包括了范氏。
說起來也是挺莫名其妙,魏絳認為范氏可以拉攏,倒是對陰氏徹底死了心。
或者說並不莫名其妙,陰氏要魏氏的「魏」地,范氏跟魏氏不存在什麼無法調解的矛盾,魏絳不願意向陰氏求饒,轉而去社交范氏,好像是比較有希望?
所以了,士匄帶著十萬大軍出「虎牢」攻打鄭國,某種程度上讓呂武和中行吳等一個陣營的人鬆了口氣,不用擔憂范氏突然間給跳反了。
對於范氏而言,沒有徹底打死公族就南下,存在的隱患則是太多。
抵達「魏」城郊外的陰氏大軍無法就近取材,只能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砍伐樹木,用以搭建營寨,也是日常生火造飯的材料,甚至做成拒馬什麼的。
「辟耳山戰事已入尾聲,上軍佐慘勝新軍將。」葛存剛從新田那邊過來,還有另外的消息要告知。
肯定是比較重要的消息,要不然留守「新田」的葛存不用親自過來。
果然,葛存又說道:「南下大軍受困於斗首,宋與楚盟,齊、衛、魯未辭行而歸師就國。」
這個「斗首」就是現代的通許,那邊的地形實際上並不險要,要命的也是基於地形相對開闊和平坦,無法利用險要地形在突圍後隱藏行蹤,走哪裡都處在明晃晃的境地。
宋國牛逼了啊?敢於跟楚國結盟。
換句話說,晉國這一次內亂太嚴重,致使宋國君臣判斷晉國哪怕內亂平定,實力方面也必然大不如前,使得他們覺得跟楚國聯盟就能恫嚇晉軍短時間內不敢再南下?
上一次宋國只是去楚國武裝遊行,好像是獲得了回報?
只是吧,楚人出了名的反覆無常,他們現在能跟宋國結盟,轉頭發現晉軍無法南下,會不會立刻跟宋國翻臉呢?
呂武說道:「宋必有後招。」
葛存說道:「下軍將遣人歸國求援,另告知宋盟於吳、越。衛亦有會盟跡象。」
有點意思了。
除了晉國陣營和楚國陣營之外,諸夏這邊好像要出現第三個陣營?
宋國的經濟實力不差,人口方面也不少,再加上跟楚國修復了關係,聯盟吳國、衛國、越國,極可能還會拉上齊國,似乎是夠資格成為第三個陣營的。
從宋國跟吳國結盟也能看得出來,他們並沒有過份看好楚國的信譽,提防那位動輒就大呼「我乃蠻夷」的鄰居很緊啊。
呂武說道:「你告梁興南下尋中軍佐,務必使他往而救援斗首被困之軍。」
范氏的十萬大軍在哪?他們沒有頭鐵地撞向「新鄭」這座鄭國的都城,當前應該是在氾水附近。
被困「斗首」的晉軍能不能救回來對晉國很重要,一旦他們覆滅的話,會證實晉國的確不行了。
要是列國確信晉國的確沒落,他們未必敢直接挑戰晉國,選擇強國投靠則是必然。
而那些強國為了展現實力,不是找楚國打一戰,就是找晉國試探,最大的可能性是找內亂中的晉國立威。
真的出現那種情況,內亂中的晉國會應對得比較吃力,必將使情勢進一步惡化。
呂武又說道:「我家出一萬騎兵,亦往救援被困大軍。」
這一萬騎兵不是從攻伐魏氏的大軍中抽調,會再次從封地徵召,準備就緒會馬上向南進發。
葛存問道:「鄭會否盟宋,抑或盟楚?」
鄭國已經要賠罪,遭到士匄的無情拒絕,並且范氏大軍已經開始在攻打鄭國的城邑,的的確確是逼著鄭國找盟友抱團取暖啊。
呂武笑得比較輕鬆,說道:「如諸侯以為晉國衰敗,重建次序正當其時。」
那些神經病,不看看晉國內戰的各個家族動用了多少兵力,只要內戰中不是折損得太過於誇張,分出勝負之後的晉國還有橫推除了楚國之外其餘列國的實力。
事實就擺在那裡,晉國喜歡搞內亂沒錯,幾乎每年都在對外用兵,足夠說明晉國武力方面的底蘊到底有多雄厚,楚國有資格小瞧晉國,二流、三流和不入流的諸侯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覺得晉國徹底不行了呢?
說難聽點,即便是晉國分裂了,建國的幾家打二流、三流和不入流的諸侯,同樣是一個大人教訓小孩的局面。
有那麼點難受是,教訓起來或許不難,想要進行吞併則是屬於困難重重了。
葛存走了,需要先去「霍」地找梁興,下達徵召騎兵的命令,再回去「新田」轉達呂武的命令,進行一系列符合程序的留檔和存檔。
兵臨「魏」城的陰氏大軍沒有第一時間展開攻城,他們不慌不忙地構建營寨,打造一應大型攻城器械。
當然不是只建一座營寨,區分主營以及其餘的據點,怎麼都該把控一些要道和制高點。
「主,河北之地窺見戎騎,彼之與魏氏合流。」霍擅又來了。
戎人嗎?他們跟魏氏結盟啦???
考慮到魏氏轉移人口和物資去伊洛之戎的山區,再則是魏氏跟戎人長期有聯繫,怎麼不令人覺得意外呢。
事實上,沒有呂武推動歷史發生改變,魏絳在原歷史上就是靠著「和戎」上位的。
原歷史中分裂晉國的趙、魏、韓三家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不是指軍隊的特殊兵種,特指他們都有聯繫很深的盟友。
趙氏跟某支狄人是親戚關係,後來更是吞併了那支狄人。
魏氏跟戎人的關係一直挺不錯,不但能夠長期穩定地獲得大量皮革,牛、馬、羊的供應也相當穩定。
韓氏則是跟周王室的關係無比親密,他們三家分裂晉國能夠獲得周天子的允許,韓氏在其中的功勞可一點都不小。
呂武說道:「好事。」
真的是一件好事,說明魏氏沒有能夠說服范氏掉頭對付陰氏這個陣營,不然就不會有戎人明晃晃地跟魏氏合流。
除了那件好事之外,陰氏跟范氏合力攻打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一直無法解決的原因是那些戎人實在太會躲藏。
這一次魏氏跟戎人合流,要是能將戎人的主力帶到戰場,不失是解決戎人主力的機會。
呂武說道:「聯絡新田范氏留守士富,告知戎人主力已現之事。」
沒道理只讓陰氏去單獨出力打戎人,有利益牽扯的范氏肯定也要出力的呀。
這下好了,魏氏不但沒有能夠說服范氏調轉槍頭,引來戎人摻和晉國內戰,變成范氏必須對魏氏動手。
只是有那麼一件事情,也就是位處大河南岸的陰氏封邑要倒霉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陰氏獲得那邊的時間太短,主要經營的地盤不在當地,沒有進行大規模的人口安置,相反抽取了相當的人口去充填秦川那邊的「侯麗」和「麻隧」。
因為陰氏某種程度上的忽略,夏收期間就遭到了魏氏的搶劫,一些糧食的補種沒有進行,損失什麼的也就那樣。
呂武現在已經是家大業大,再則很明白戰爭一旦爆發不可能毫無損失,有選擇性地放棄一些區域挺正常的。
已經知道魏氏另一股大軍在哪,攻打「魏」城的行動也就能夠開始了。
在正式攻城之前,呂武派人喊話,邀請「魏」城駐防主將一見。
出城的人竟然是本該在辟耳山的魏絳?
「叔父歸來便病故了。」魏絳沒有什麼哀色。
誰?魏琦啊!
呂武視線從城池那邊轉到魏絳身上,說道:「櫟陽武往新田。我亦再贈你一言,如魏氏遷徙向東,我可既往不咎。」
「多謝陰子美意。」魏絳肯定是不信的。他收斂起笑意,說道:「如陰子盡撤大軍,歸還我家封邑,我可不告知天子、諸侯,陰氏在秦所作所為。」
有點兒意思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