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杼走後的某一天。
中行吳找到了呂武,說道:「我大軍抵近,齊君薨逝,於我何辜?」
這特麼的!
齊君早不死晚不死,等晉國的大軍進入齊國控制範圍才死,其他諸侯國會怎麼想又怎麼看啊?
呂武眨了眨眼睛,像是被問得不知道該怎麼講,保持了沉默。
是哦。
事態的發展變得有點詭異,尤其是晉國的行為在當代人看來很是過分,怎麼洗都洗不白的那種。
呂武經過一小會的沉默,笑著說道:「公子光弒君殺父。」
其它的事情有兒子殺老子大嗎?發生在普通家庭都是一種喪失人倫的大事,何況是發生在「第一家庭」呢。
中行吳知道這件事情很大,就是沒搞懂呂武再次強調是什麼意思。
也對。
現在都還沒有多少人懂得什麼叫作輿論,懂得玩輿論的都成了大佬,再將輿論的重要性深藏起來,成為家族不外傳的秘笈。
呂武沒打算跟中行吳解釋什麼。
只要崔杼按照正常程序展開對公子光的調查,關於公子光弒君殺父的輿論必然會出現。
那個輿論一旦出現,風頭怎麼都止不住了。
畢竟,普通人對於八卦的愛好是無限大的,身份不普通的貴族則會思考能不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造成的是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呂武只是提醒了崔杼一句,沒有想過參與進去。
這種事情最好是不進行參與,要不然被人抓住什麼把柄,哪怕呂武是晉國的元戎都扛不住。
晉國中軍向後退,一直退到譚國的「譚」才停下來。
譚國是在晉國的幫助下進行復立,復國的時間連一年都不到。
現任的譚國國君到底是不是姬姓後裔,沒人能夠說的清楚,晉國只是需要有譚國這麼一個國家的存在而已。
歷史上譚國從分封到滅亡沒有濺起一滴半點的水花,比較詭異的是在晉國幫助下,新復立的譚國從人口到城邑比滅亡之前的任何時期都要多得多。
因為譚國是呂武的主持下復國成功,理所當然晉國對譚國的邦交也就由陰氏來進行負責。
現任的譚君墨沒有半點為君者的氣質或氣度,看著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貴族。
他並沒有因為成了一國之君而變大高大上,面對呂武時依然是使用小貴族的姿態去進行交際。
事實上,晉君姬周並不屬意譚君墨,想的是從晉國過繼一位公子,比如楊干來當譚君的。
這種事情別說是呂武了,沒有任何一位「卿」能夠接受。
現如今的譚國有「城」十一座,「邑」四十五個,人口約二十來萬,算是三流諸侯國中的小強之一了。
呂武在跟譚君墨相處時並沒有放低身份,囂張跋扈什麼的也沒有,採取的是一種對等相處方式。
「我不堪為君……」譚君墨連寡人的自稱都沒有用。
呂武只是笑了笑,沒有進行搭話。
能夠看出譚君墨很不自信,並且在害怕著什麼。
譚君墨也應該害怕,他之前就是個小貴族,家臣三五人,屬民上千,封地不超過十里方圓,一下子成了一國之君,對管理十一座「城」和四十五個「邑」只感到恐懼,沒有半點欣喜的心情。
事實上,要不是呂武強行讓譚君墨上位,譚君墨更想繼續好好地做一個小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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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件事情是不是能看出呂武會有其它操作?
那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譚國的執政是來自陰氏的茅坪,其餘重要職位有超過八成由陰氏的家臣擔任。
這麼一搞,完全可以將譚國視為陰氏的另一塊封邑了。
晉國的很多人都將呂武的操作看在眼裡,有意見卻是只能藏在心裡,一切只因為范氏參與了分贓。
陰氏把持譚國。
范氏有樣學樣,選了個自己的族人去當紀國的執政,九成的官職由范氏的族人來擔任,大多數城邑更是直接讓紀君僚封給了范氏的人。
所以了,陰氏和范氏聯合起來那麼搞,其他人敢嘰嘰歪歪嗎?敢的話,將要面臨陰氏和范氏的聯合打擊。
駐紮在「譚」邊上的呂武一直在關注齊國的消息。
如果他所想的那樣,關於公子光弒君殺父的輿論傳來,一下子就讓齊國爆炸了。
在這一段時間,魯國那邊一樣是發生了大事。
那一件事情跟顏色有關,也就是叔孫宣伯跟魯成公(黑肱,病逝於公元前573年)母親穆姜私通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麼會爆發出來,魯國現任的國君午一下子瘋了。
「我靠!」呂武聽到那個消息沒忍住給飆出國罵。
叔孫宣伯現在幾歲來著?他跟穆姜搞顏色的時候,穆姜是幾歲?
現任的魯君午在季孫行父病逝之後委任叔孫宣伯為執政,是找了自家奶奶的面首咯???
魯國是禮儀之邦,出了這麼一件事情,舉國無臉見人了啊!
叔孫宣伯跟穆姜私通的消息泄露,一下子將晉國收回送給魯國的城池,魯國被晉國「拿」去七座城邑,什麼之類的,哪有給叔孫宣伯判刑重要。
「魯執政逃亡衛國。」呂武知道的消息就是這個。
中行吳沒有魯國那邊的消息渠道,聽呂武講述時一臉的驚奇,心裡肯定是在納悶叔孫宣伯膽子大又胃口好。
男人嘛,一旦玩多了美人,有點身份地位又有能力,尋刺激該想著玩一玩很出名或是地位很特別的女人了吧?
在哪種心理之下,即便那個女人的年紀已經不小,玩起來還是會龍精虎猛的。
呂武說道:「下任執政當是季孫宿。」
魯國來來去去就是三桓掌權,輪不到外姓的。
事情就如呂武所料的那般,魯君午委任季孫宿為新執政。
這位魯國執政上位的第一時間不是處理叔孫宣伯,相反還對事態進行了控制,然後跑到譚國這邊來求見呂武了。
「魯侍奉伯國乃誠,望伯國吝惜。」季孫宿的態度極度恭敬,說得那麼個叫誠懇。
呂武怎麼都要見一見魯國的新執政,再了解一下季孫宿對晉國的看法。
「誠與不誠,不在言語,而在行為。」呂武看向了站在季孫宿邊上一個長得很高大的人。
這人的身高級接近兩米,年紀看著卻是有些大。
他叫叔梁紇,正是孔丘的爹。
季孫宿看到呂武盯著叔梁紇一陣瞅,以為呂武是看上了長相高大且在魯國有勇悍名聲的叔梁紇,心裡一陣猶豫,想道:「陰武是天下第一猛將,對勇士肯定很喜歡,要不要暗示叔梁紇投效陰氏?那樣魯國固然會失去一員猛將,卻能討陰武的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