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都城「朝歌」陷落啦!
不,或許應該更精確一點來說,「朝歌」的很多城牆段被楚軍所攻占,一個城門再沖城車的撞擊下也倒了下去,大批的楚軍正在源源不斷進入「朝歌」城內。
這個就有點那什麼了,直接讓交戰狀態的晉軍和楚軍停止拼殺。
晉軍往後退是得到呂武的命令。
楚軍沒有追擊也是得到楚君熊審的命令。
他們現在共同的關注點在「朝歌」那邊,一旦衛國都城陷落,戰事可能會出現新的轉變。
比如說,衛國可能向楚國投降,之前是作為晉國的盟友,接下來則是會變成晉國的敵人。
這種操作沒什麼好奇怪的地方。
哪個國家向誰投降,他們不出意外會成為戰勝國的小弟,需要聽從戰勝國的命令干一些什麼事。
「無須憂慮,衛為我友,困擾多於為敵。」呂武承認自己就是在內涵意呆利。
晉國有好些盟友都是那個鳥樣,跟他們結盟能收到保護費,狗屁倒爐的事情也多到可怕。
西方二戰時期才出現的段子,早在公元前就發生在晉國身上。
什麼段子?也就是晉國只出動幾個「師」就能滅掉某國,與之結盟卻需要用至少一個「軍」的兵力去保護,同時那個小弟還一直給晉國找麻煩。
另外一個區別的是德三收不到意呆利的保護費,相反要不斷支持資源,甚至出兵幫忙找場子。這不是找了個小弟,是找了個服務不起的大爺。
晉君姬周臉色非常差勁。
是他建議挪動營盤,並且後續答應與楚軍停戰,才讓楚軍殺進衛國「朝歌」這座都城。
隨行的史官肯定會進行記錄,後人怎麼進行評價將非常不好說。
最為重要的是,衛國一旦倒向楚國會讓晉國失去一位盟友,打擊到晉君姬周的政治聲望。
或許會有人不理解?比如明知道存在風險,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看著「朝歌」陷落。
老大在幫小弟保家衛國,然後小弟外出回來沒有任何表示。這個已經不是生氣不生氣的問題,是權威遭到了蔑視。
如果那樣老大還不做點什麼,其他小弟會不會有樣學樣,老大到底還是不是老大!
所以是晉君姬周在自己撲上去毆打衛國和撤下去讓楚軍上,選擇了一個損失最小的方案。
「陰卿。」晉君姬周陰著一張臉,問道:「何時與楚軍決戰?」
衛國都城很可能會陷落,晉國正在面臨情勢惡化,不進行扭轉極可能情勢惡化到遏止不了。
之前呂武對晉君姬周打包票,說是一定能夠擊敗楚國。
現在晉君姬周就等著呂武挽尊成功,再操作一番來撿回丟掉的政治聲望,甚至能讓聲望更加鼎盛。
呂武就實說道:「我軍兵寡,楚軍兵廣。如君上允我俘虜楚君,勝之易也。若不允,需待援軍遠來,以堂堂正正之勢擊敗楚軍。」
晉君姬周陷入了沉默。
楚國那位國君很莽,仗著一國之君的身份,每一次都喜歡親臨陣前。
很早之前要是郤至膽子大一些,不說百分百能俘虜楚君熊審,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絕對有!
可能是郤至的「五進五退」給了楚君熊審更多的自信?楚君熊審除了和吳國對戰之外,跟哪個國家開戰總是搞親臨陣前的操作。
晉君姬周倒是相信呂武有俘虜楚君熊審的能力,感覺到極大的誘惑,同時有更多的顧忌。
君權不可冒犯哦!
有了上述那條,各國的一國之君安全感很充足,並且感受到當一國之君的快樂。
今天晉君姬周可以允許呂武去俘虜一個一國之君,禁忌就算是被打破,哪天某國的君臣也能有樣學樣。
有句話叫「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換句話說,國君又何必為難國君,是吧?
晉君姬周說道:「我難以攻至『郢』,未能使楚人屈服,俘其君不妥。」
是哦。
晉國無法滅亡楚國,打歸打,應該遵守的規矩是不能破壞的。
最應該守護規則的國家就是晉國和楚國,他們爭的是當老大,不是要玩「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那一套。
換句話說,他們在這一場戰役將楚君熊審俘虜了又怎麼樣,無非就是讓楚國丟臉,再逼楚國發瘋罷了。
這個就是呂武為什麼保持克制的原因之一。
真沒必要玩得那麼大,是吧?
呂武要是俘虜楚君熊審會讓楚軍投降,然後呢?陰氏就要變成臭大街,不但要被楚國恨死,晉國的某一類人也會跟呂武沒完。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老實說,呂武都想著要瓜分晉國,怎麼可能為了晉國去做那種犧牲。
楚軍先是不斷湧入「朝歌」,後面又如潮水一般地退了出來。
什麼情況?
其實就是剛出宮城的孫林父得知城牆和城門失守,號召城內的貴族和「國人」跟楚軍拼啦。
別說,有孫氏帶頭拼命,再加上入城的楚軍士兵沒多大一會幹了很多不是人幹的事,「朝歌」城內的衛人徹底炸了。
衛人捨生忘死的抵抗,孫林父超常發揮,合力將楚軍趕出了城池。
在宮城的衛君衛衎得知楚軍殺進成又被趕出去,壓根就沒有對外做出什麼反應。
而晉軍和楚軍這一邊,臨時的中場休息過後,雙方再次擺開陣勢。
這幾天晉國是中軍、上軍和新編下軍輪番上陣,打得那個叫規規矩矩,給予後世演示什麼叫春秋時代的「君子戰爭」。
楚君熊審對於攻進「朝歌」又被趕出來無比惱火,看到晉國那邊是中軍上陣,並且呂武的旌旗出現在戰場,招呼來子囊決定親率大軍跟呂武做一場。
人在營盤的晉君姬周看到楚「王旗」不斷往前挪,想起了剛才開會呂武提議俘虜楚君熊審,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升起了很不妙的預感。
晉君姬周問士魴,道:「元戎若俘虜楚君,我當如何?」
士魴的年紀已經比較大了,今年六十三歲。
人年紀一大,性格方面多少會比年輕和壯年更溫和一些,幾個「卿」之中也就只剩下士魴會保持對晉君姬周的尊重,使得晉君姬周很喜歡與士魴親近。
士魴稍微眯了眯眼睛,反問道:「君上欲如何?」
晉君姬周不再說話,專注地看向戰場。